宁夏低头不语,低眉顺眼的样子很乖巧。
噼里啪啦又训了几句,金志良吸了口气,一时半会也挤不出新鲜台词,干脆打发她去手动分离蛋清。他自己在饼房里转了不到半圈就被人传话过来叫走了。
宁夏轻磕鸡蛋,将蛋壳一分为二,边打着呵欠边小心谨慎地左右两边倒蛋黄。清亮的蛋液从缝口流出,一缕一缕滴入透明碗内,手臂一点点变酸变麻。
“喂!”
胳膊被外力碰了下,蛋黄在蛋壳里调皮地晃啊晃啊,差点就从缺口处滑溜出来。
宁夏稳住手腕,温温地瞪了来人一眼,“嘘,别吵,我正忙着。”
“忙?你就拉倒吧。”对方名叫徐思齐,是饼房的一名学徒,只比宁夏早来半年。
徐思齐抱肩站她身侧,撇着嘴说:“谁不知道良哥是故意刁难你,饼房里现成的分离器不用,他做西点也有二十年,能不清楚传统方法最不卫生最折磨人?”
况且,还经常罚你连续打一千只鸡蛋!徐思齐不自觉地流露出同情之色。
有人隔着光洁的不锈钢工作台瞅过来,“哟,小齐,替小夏打抱不平呢。”
“就事论事,谈不上打抱不平。”
说完,徐思齐又望向宁夏,她面色游离,若不是手上动作始终未停,他都要怀疑她睡着了。
头朝她挨了挨,“喂,你来万斯年这半个月,每天不是分蛋液就是打泡,良哥不可能平白无故针对你,你们俩私下有仇?”
宁夏面无表情地磕破一只鸡蛋,面无表情地继续将蛋黄在两个蛋壳间来回折。
徐思齐嗓音一拔,“喂!”
“……啊?”宁夏手一抖,蛋黄从缝口完美地一跃,噗通一声跳进碗里。
两人都愣了一秒,宁夏望着厚厚蛋清里的一抹金黄,有些哀怨,“徐思齐,你是逗比请来的猴子么?”
徐思齐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你舀出来不就行了。”说着,找了柄瓷勺给她。
宁夏沉默接过,又听他在耳边叨叨:“喂,你刚才不会睡着了吧?”
陌生的气息拂过脸颊,宁夏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捏着瓷勺迅速取出蛋黄,嘴里小小地“嗯”了一下。
“得,你真牛!我见过站着睡觉的,倒是头一次碰见还能站着干活睡觉的。”
“你过奖了。”宁夏将瓷勺还给他,又拿了颗鸡蛋,微微一笑。
徐思齐一怔,看她像看怪物,“你没听出我在嘲笑你?”
“哦。”宁夏又打了个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