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已却道:“异人一天风言风语太多,大多不可信。扬州之事我也听人说过。不过如果是数万大军从会稽郡到达颍川,沿途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
唐龙却道:“如果对方走水路呢?”
卜已道:“水路更不可能。从会稽郡从水路到达颍川,必须走海上过来。先别说沿途的海盗,仅仅这路程就不是一两月能够走完的。而且我们也从未听人说过在会稽郡有着特级以上的造船厂。一个连四桅帆船都造不出的领地怎么可能进行如此远距离的航行?”
唐龙便也不再争辩,思考了一阵,道:“渠帅,你说这伙人今夜还会不会继续过来暗杀?”
卜已却道:“对方明显是不可能直接攻城,而他们同样也舍不得放弃濮阳县,昨晚这样悄无声息的暗杀,一方面确实是为了杀敌,另一方面却有攻心之意,当整座城市都充满恐慌的时候,距离他们接收城市那一刻便不远了。但一次暗杀却达不到攻心的最佳效果,只有在诡异的事情数次发生之后,人们心中的恐惧才会达到最高点,进而心智崩坏。因此我估计对方绝对还会再次潜入进来,不过今夜的可能性更低,因为对方也知道我们今夜会严加防范,就算是再来,那也是极小精锐部队。”
唐龙道:“那我们是否可以做出相应的布置,将这股朝廷鹰犬全部拿下?”
卜已沉思了一下,道:“今晚暂时不用,让对方放松警惕。小规模的军队杀之无益,我们得等大鱼进来。”
……白天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濮阳城内的黄巾军也没有什么新的变动,只是漂浮于河面上的五艘帆船被拉回了港口,暂时也没有派人继续巡逻。而藏于黄河之上的白云城军队也确实没有攻城。
当天夜里,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数十人从港口下的水面冒出,趁着那些巡逻人员转身之际,瞬间便摸到了港口中的建筑物下。待那些巡逻人员走近之后,偷袭之事再次上演……军营街道附近的一栋黑漆漆的阁楼上,卜已和唐龙战在窗前冷冷的注视着大街,当他们看到那几十个如狸猫一般敏捷的神秘人迅速清理了己方的巡逻兵之后,嘴角都泛起一阵冷笑。
那队神秘人并没有进入营帐之中暗杀,在逛了两条大街之后,便转身回到码头,跳入了滚滚黄河之中。
这一点也在卜已的意料之中,毕竟昨夜刚被暗杀过一次,现在能安心睡觉的又有几人?对方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中这一点。
有一个白天来临,城内的士卒便开始调动,除了在港口外放置的营帐中睡了一些普通黄巾军之外,其他大街之上的营帐中,全部换上了城北军营内的黄巾精锐,所有实力高强的武将也都被调到了城南军营之中。他们等待着大鱼入网,却没有谁发现在白天时,天空中一直有一个小白点四处飘动,就算发现了,也只会认为那是一只大鸟。
天色在卜已等人的期待下渐渐黑了下来,忙碌了一天的濮阳城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是城内的火把比前日稍微多了一些,不细心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而城内没有人能看到,在距离河岸三四百米的河面之上,两艘巨无霸一般的战舰正一字排开,五艘庞大的运输船立于前方,随时准备登上河岸。
“哐……嗖……”一阵声音从战舰之上不停的传出,但随即又被浪涛声给掩盖住了。随着这声音的发出,七艘战舰开始缓慢的向岸边推进。
瞬间城内就炸开了锅,无数的物品从天上落下,瞬间砸成粉碎,里面居然是装满了液体,溅得四处都是。那刺鼻的气味顿时让人想起了一样东西:桐油。
卜已今晚同样住在城南军营中,本来等待着杀敌报仇的他却被从天而降的物品弄懵了。待看清楚落下的全是陶罐,而且里面装满了桐油之后,卜已忽然明白了对方的险恶用心,他的身体顿时被浓浓的恐惧包裹住。
“快!撤离此处!撤到城北去!……赶快!……让人将所有火把灭掉。”卜已飞快的下达了命令。
但大街之上架满了营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人,哪是说走就能走掉的,众人你推我搡,连卜已的军令都很难传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