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左右的孩子,能听得懂。
莫愁予比社工高半个头,吉他已经被对方主动接过手,他没说什么,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连帽运动衣,带拉链,他把拉链提到最高,直接封住整个脖颈,然后双手抄进侧兜,二十多岁的人,和唐果一样穿戴都像学生,年轻得不像话。
唐果看着他,一瞬不眨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这就是教室,这就是十年前的他们。
“听过一句话,叫‘出家人不打诳语’么?”他从左至右,意气自若地环顾一圈。
“听过。”三四个孩子出声。
他勾唇笑了下,极轻:“诳语就是说大话骗人的意思。成功人士说的话,叫赠语。我说的话……”语气放慢,“是诳语。”
马车领头,喷笑。
孩子们不管听没听懂,一个个也跟着笑。
唐果手肘搭上桌面,双手捧脸,目不转睛地继续看他,满眼都是粉色红心。
并不觉得他是在冷幽默,他很严肃,很认真。
好帅。
“我还在自己的人生摸爬滚打,不是什么好榜样。”莫愁予眉峰上挑,带点儿惋惜地,轻摇头。
他清黑的目光从北边最尾端的孩子开始,逆时针一个个看过去。
“美国有一位电影明星,约翰·巴里摩尔,他曾说过一句话。这句话,我们大家共勉。”
越过唐果,依次记住南面几个孩子青涩的面孔。
“人不会老去,直到悔恨取代了梦想。”
视线返回,落在刚刚绕过去的那张笑脸。
她在他眼里,从来都是明媚的,灿烂的,对生活抱有热忱和善意,犹如一颗太阳,总能通过一件件小事,无声无息地温暖到他。
“长大老去的路上,不试试怎么知道梦想实现不了。”醇厚低润的声线,缓慢而悠长。
☆、第55章 _(:3ゝ∠)_
就这样被他眼神所触动。
唐果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在心底用力点头。
对,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没可能了。谁又能想到,他心里也有她呢。
嘴角微笑的幅度缓缓放大。
梦想……
在此之前,从不曾把和他在一起视作对未来的一种期望,甚至想过,如果身体真的出现大问题,私人感情搁置一边,陪伴在家人身边最重要。
此时此刻,望着他,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爱情也是一种梦想,关系一生的梦想,而她的梦想,悄然实现了。
唐果举起右手。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
她谁也不看,只看手里抱着吉他的男社工:“我也想唱歌,可以么?”
左手横放桌面,右手举高,说话的时候也姿势保持不变,未把手放下。
画面太熟悉,青春年少时的他们上课提问时,都这样。
莫愁予看着她,目光移不开。
唐果皮薄,从小就怕出风头,怕引人注目,偌大的一间会议室,视线全部聚焦在她脸上不说,男社工身旁的那道目光更是滚烫得不容忽视。
干嘛……这么……看她……
马车惊愕脸在她旁边感叹:“吉他你也会?”
唐果低低“嗯”了声,起身的同时,腿向后轻一用力,带动椅子滑开一小段距离。
六弦的吉他,四弦的尤克里里,萧潇都会,她感兴趣,就拜师学了。
学得不精,只会弹固定的几首曲子,之所以熟练,也是因为喜欢,闲来无事练得比较多。
唐果从南面一排孩子背后绕出去,到中央,接过吉他,微笑说谢谢。
羞涩一分不漏,全表现在脸上。
莫愁予看得出,她不好意思与他对视。他垂眸,适当收敛了一下眼神,与社工离开“舞台”时,同她擦肩而过,低声丢下一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话。
“没有调弦,音色不是很准。”
没关系,准不准无所谓的,也就起个伴奏效果,助个兴。唐果怀抱吉他,坐在他刚刚弹唱的位置,面向前方五名小寿星。
“说到梦想,我觉得有一首歌特别适合送给你们。”她粗略地由南至北扫视半圈,笑容恬静,“送给你们大家。”
眼帘垂落,目视指板,左手握琴颈,指尖按弦,右手在指板的尾端,以最放松的姿态运动手腕,带动手指扫弦。
和弦轻快,富有节奏,是范玮琪的《最初的梦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