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他的藕丝糖 雁如归 2385 字 20天前

不知道是不是这声音听着很肉疼,那脚步声居然停了,走在光影交替处的男人背对着她,只是依然不说话。

唐糖刚才也是太急了,没想到这一下跪得太狠,最要命的是,跪下去的地方刚好有颗小石子,戳在膝盖骨上痛得她眼眶顿时红了,眼泪根本不用酝酿就哗哗掉下来,嗓子自然带了点哽咽:“刚才纪坤说的冯钱两家的事情我都没听到,您先前说的我也没听到……您要我做什么都行,希望冯董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冯峻沉默了半晌,才呢喃了一句:“机会,很久以前我也希望有这么一个机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远,他的声音有点缥缈。

唐糖不确定这句话是不是对着她说的,忍着膝盖上的痛,努力想措辞:“不要紧的,错过了还能弥补,您这么年轻,路还很长。”

冯峻仿佛听到了三岁小孩讲的笑话,轻轻呵了一声。

唐糖抬头看着隐藏在阴影里的身影,高大凌厉却犹如鬼魅,她这才真正感觉到这人是真的不容易讨好。

刚才在他房间里脱险,是因为郑伟帮她,但是这回,真的没人来救她了。郑伟的出手相助,已经是她求也求不来的运气。

她终于恍然,外面那些所谓的商界奇才、优秀才俊其实都是带着面具的,这些有钱人光鲜亮丽的表面下,都是一桩桩见不得人的丑闻,尤其是官商一身的冯家。

但是,这些丑闻被人私底下议论是一回事,在当事人面前议论被抓包又是一回事,唐糖觉得这回她可能真的要完。

她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啪嗒一声,一颗眼泪掉在鞋面上。

唐糖想去擦,却被鞋子的主人嫌恶地避开。

“现在跳下去,能不能活着回去,看你造化。”冯峻打开了旁边的一扇窗。

海风吹进来,闻到了咸咸的味道。

唐糖心里一顿,泪眼婆娑抬头看他:“冯先生,您真要赶尽杀绝吗?”从这里跳下去,她必死无疑。

冯峻平静地看着她:“你给我一个今天第二次放过你的理由。”

唐糖干巴巴地回答:“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为我做事的人太多了,不缺你一个。”

唐糖眼里划过一丝绝望:“可是我不想死,我还有一个弟弟。”

半晌,直到唐糖以为海里的鱼已经张着嘴巴在等她了,那人的声音才在头顶响起,很低很沉,一个个字像是敲打在心头:“跟我去个地方,或许我会考虑放了你。”

游轮地下一层。

唐糖从没见过这么奢靡铺张的场面。

一个非常大的开放式豪华大厅,头顶若干盏水晶灯璀璨如星。大厅里总共有五六张赌桌,桌上全是一堆堆五颜六色的筹码。中间那一桌的人气最高,旁边围满了看客。

虽然开着空调,还是她依然能感觉到空气中存在着一股燥热,这种燥热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从一张张牌九到荷官行云流水的动作,无形地传过来,直达四肢。

她望了望四周,这里乱哄哄的,借着人群偷偷溜走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现在在海上,能跑到哪儿去呢?

垂头丧气地跟着冯峻进入大厅,几个酒保看见前面的冯董,九十度鞠躬跟他恭敬致意。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冯峻的手段,唐糖会以为冯峻真的是位温文尔雅的绅士。

冯峻手抄着裤袋,目不斜视地路过,经过那几张赌桌时,甚至连脚步都没有一点停顿,倒是唐糖觉得好奇,偷偷瞄了几眼。那张桌边坐了什么人她没看到,只看到堆成山的各色筹码。

两人往左拐入一条走廊,越过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在拐角处,他转头问她:“听清楚我刚才说的了?”

唐糖点头:“清楚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一套水绿色的旗袍,明眸锆齿,衬得脖子白皙修长。

冯峻收回目光,低着眼皮走向一扇黑色的门。

刚抵达门口,有服务生端着一个空托盘,礼貌地朝他们颔首:“冯先生。”

冯峻熟门熟路地把手机扔进托盘,唐糖也照着做,无意点开手机时,发现屏幕有点不对劲,好像被恢复成了出厂设置。

我去……他大爷的。

肯定是冯峻刚才想删她拍过的视频,但是又懒得找,直接点了恢复出厂默认设置。

敢怒不敢言的唐糖把手机扔给服务生,后者微笑着欠了欠身,表示谢谢配合,然后替他们打开房门。

服务生推着金色把手,缓缓打开这扇沉重的门。

唐糖并不清楚门后是什么,等待她的仿佛是一个未知世界,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冯峻,一道不算亮的灯光透过门缝,在这张鬼斧神工的脸上划过,不得不承认,非常有立体感,非常漂亮。

只可惜,这么好看的男人是个变.态。

房门的隔音很好,刚才还悄无声息的走廊,因为门的打开,传出了嘈杂的说话声,由远及近,人流如织。

冯峻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这才抬脚进去。

唐糖想起冯峻先前的嘱咐,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走了进去。

装饰豪华的房间里,温度适宜。

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知道,游轮上会有拍卖会,而且是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冯峻进去时,马上有人过来招呼:“四哥,等你很久了。”

冯峻用食指和拇指拿着烟,轻吐了口烟:“大哥呢?”

“大哥就坐了一会,跟大嫂回去了。”男人的目光一转,落到唐糖身上,眼睛一亮,“四哥,这位漂亮小姐是——”

“她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冯峻低着眉,重新把烟嘴叼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