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步入院子,门就从内打开,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管家。
管家接过他手里的外套,语气叹息:“大少爷,先前还以为你不来了,好不容易盼到了,你却一直不进来。刚才老爷一直在里面等你,后来实在乏了,上楼睡了。”
冯峻步履沉稳入内:“其他人呢?”
“大先生要明天来,其余的宾客都安排住下了。”
唐糖猜测管家嘴里的大先生,可能就是名动林市的冯市长,也就是冯峻他老爹。一想到明天可能会见到这位平时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市长,她就觉得不可思议。
冯峻的脚步顿了顿:“老爷子……他身体如何?”
“身体倒是很好。就是寿宴的时间你却不在,肯定是要发一通脾气的。”管家顿了顿,“大少爷,仗着这些年的情份,我想斗胆说一句。都已经多少年了,你们祖孙之间有什么隔阂,该放下就放下吧,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管家说完,才发现冯峻后面似乎跟着个人,他以为自己眼神不好,眨了眨眼睛,这下看清了,是个小姑娘……而且这小姑娘一直在一个可以听到他们谈话的范围,顿时吓了一跳。管家端详了一眼,问:“这是……”
唐糖抿嘴,看向冯峻,那眼神仿佛在说,是你非要带我来的,你来解释一下我到底是谁吧。
没想到冯峻看也没看她,淡淡地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用介绍。”
管家:“……”
唐糖:“……”
“不早了,冯伯你给她找个地方后早点休息。”说完就拿过管家手里的外套,直接上楼了。
晚上睡觉前,唐糖给郑伟主动拨了个电话,简单把今晚的事情汇报了一下。
郑伟大概在卧室里喝酒,有酒杯搁在茶几上的声音:“冯董跟他爷爷关系不好。”
唐糖翻了个白眼,这话您不早说,现在才说。
“明天放机灵点,能避开则避。”
避开谁?当然不是冯峻,是冯老爷子。
“郑总,你明天来吗?”
那头嗤了一声:“我要是能来,还用派你过去吗?”
这什么意思?
唐糖心头警铃大作:“你要把我当眼线安排在冯董身边?”
那头默了一下,毫无征兆地吼她:“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有坑!什么眼线?我要眼线在我四哥身边干吗?再说你看看自己的智商,是做眼线的料吗?!”
不是就好……谁知道你这样的神经病脑子里在想什么……
郑伟骂完一通大概舒服了,重新缓了缓语气:“让你跟过去是因为我怕四哥回到祖宅牵起一些伤心事,心情不好的时候好歹有个人说说话,懂?”
心情不好?他刚才赢了我3000块,心情好着呢!而且冯峻这种根本不需要跟地球人做朋友的人,需要陪他说话吗?
唐糖嘴上嗯嗯着,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
她躺在客房超大的床上,脑子里却琢磨着郑伟刚才的话,冯峻真的会伤心吗?他需要跟人说话吗?看来郑伟根本不了解他四哥啊,冯峻那样内心强大又薄情冷血的人,根本不需要跟人类做朋友……
冯家老爷子的寿宴,自然不是一天就能结束的。
第二天早晨,唐糖不敢睡懒觉,早早起床。她听下人说,参加宴会的宾客已经在昨天陆续到齐,今天晚上才是真正的寿宴。
客人们白天可以去参观城郊的名胜古迹,如果不想出去,可以选择在小楼里听戏。唐糖心想,能来这里的参加宴会的,肯定是当地最权贵的名流,有几人会出去玩呢?聪明人自然不会放弃这个高端社交的机会。
唐糖昨晚来得晚,没仔细打量,早上才发现自己就像穿越了一样。眼前所见到的,都是古装电视剧里该有的那种调调,就连佣人都穿着精致的旗袍。
沿着青石板路走着,脑子里想到昨晚郑伟特地强调过的话:这几天只要伺候好冯峻,就不算她休假,按先前答应她的工资给日薪。
对此,唐糖当然很高兴。她乐得干这份活,因为郑伟不知道具体情况,冯峻显然不需要人陪,他带她过来后就让她在一边玩泥巴,自顾自应酬去了。
这里的人她都不认识,没人管她,她溜溜达达四处走。
走到一个湖边的小亭,突然听到喧哗声,只见一个气度不凡的老人身着藏青色长衫,穿着布鞋,驻着一根雕花红木拐杖,正在亭子里骂人。
“我的牡丹呢?都去哪了?!”
一个下人在旁边低着头说:“老爷,上次您说牡丹不好看,让我们都换成玫瑰。”
老人气得用拐杖重重敲了敲地:“你是在说我记性不好?信不信我连你和这些花一起换了?”
“老爷……”
“赶紧把这些艳俗的玫瑰给我扔了!”
听这口气,唐糖猜测这位老人应该就是冯峻的爷爷。因为在她认识的人里,脾气这么臭的也就冯峻一个人了,就连郑伟,遇到了他也跟孙子似的,看来这身臭脾气,还真是遗传的。
老人还在说什么,情绪激动,唐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想加快脚步赶紧离开,没想到老人突然手上一滑,“哐当”一声,拐杖像是开了挂一样,从台阶上掉了下来,然后滴溜溜滚了几圈,最后滚到唐糖脚边。
“……”
所有人看着她。
唐糖心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弯腰,把拐杖捡起,走上台阶恭敬地递给他:“冯老先生,您的拐杖。”
冯老爷没接,眯着眼打量她:“你谁?”
唐糖讨好地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老爷您不生气才最重要。”
冯老爷的口气缓和了些:“跟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