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值守的多给三日薪。”符柏楠斜在软椅中,从腰上把钥匙取下扔过去:“银子从我库里调,符肆,你和他一块。”
“是。”
“哎!谢主父!”
两人出雅座时,正碰见打帘进来的白隐砚,符肆躬身一礼,那厂卫则迅速跪下给磕了个头:“见过主母!”
白隐砚吓了一跳,弯腰把他扶起来,顺手抽帕子给他掸掸膝盖。
“地上那么脏,叫一声就行,别跪。”她微微抬眼,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温眉细目,气若幽兰。
厂卫何曾见过这种架势,一时间傻在当场,痴痴盯着白隐砚,手不自觉伸过去,要碰她。
听到问话他张口正要答,腰上忽然一阵疼,扭头正见符肆肃目看着他。
厂卫一个机灵清醒过来,猛转身跪在符柏楠面前,狠磕了几个响头。
“主父!小的该死!请主父饶了小的这一回!”
话落照着脸上结结实实扇了几个嘴巴。
符柏楠只管往烟杆里填烟丝,不看他,亦不言语。
那厂卫已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白隐砚提着壶在符柏楠身边坐下,他翻开个茶杯,倒了一盏,喝了一口。
符肆见此,上前一步提着厂卫后领拽起来,狠狠扇了几掌,他头一偏,吐出口血来。
符肆将他掼在地上,“该对主母说什么?需要我提醒吗?”
厂卫爬到白隐砚脚边,断续着道:“小的……小的冒犯主母……万死难辞……还请主母原、原谅……小的……”
白隐砚揽着茶壶,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
符柏楠填烟丝的手一顿。
符肆看见了。
他立时踢了厂卫一脚:“主父宽宏,你该说什么!”
厂卫爬到符柏楠脚边,抱着他一条腿磕头道:“谢主父!谢主父饶小的一条命!小的当牛做马,报答不及!”
符柏楠点起烟,抽出腿来,终而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
“符肆,带他去收拾收拾自己,这个样还怎么去发银子。”
“是。”
符肆拎着那千恩万谢的厂卫打帘出去。
外间大堂中人见到这光景,喧闹声静了静,接着仍高声劝酒行令,嬉笑里不时添杂几句阉狗。
屋中寂静下来。
紫烟缕缕,缓缓在梁上聚散,符柏楠歪在椅子里,执杯的手搁在桌上,不一会被人碰了碰。
他落下视线,见白隐砚轻轻掰开他手指,将手心里的茶杯拿出来,又将四指搁了进去。
做完这些,她伸手拿过一边书卷,垂头读起来。
符柏楠看了她一会,啧了下舌,偏头攥住了她的手。
“不会再罚他了。”
白隐砚勾起唇。
“嗯。”
符柏楠看着她带笑的侧脸,心里一口气儿顺下去,另一口气儿又顶上来。动了动手,到底还是没拿开。
他搁下烟杆喝口茶,想起个事来。
“对了。”他懒散道:“我见着你说的那个同乡了,在大殿上。”
“云芝?”白隐砚抬头,见符柏楠没反应又道:“哦,该叫安蕴湮。”
他点点头。
白隐砚笑笑道:“我方才正要同你讲,结果进来便出事,她——”
“你以后就窝在这了是怎么着?”
门外人打帘而入,声至人现,是凉钰迁。
见到白隐砚,他略点了点头。
“久疏问候。”
白隐砚站起身,“凉司公坐罢。”她翻了个茶碗给凉玉迁,他接过来啜了一口:“宫里的茶?”
“这儿的喝不惯。”符柏楠淡淡道:“本想全馆换掉,白老板不让。”
白隐砚揽过自己青天裂瓷的茶壶,挑眉道:“我只请督公别换了我自己的,何曾说过不让换掉堂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