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阶上,目送她离开。警察这才摇头嘀咕了句:“出门急得忘了穿外套……我还真以为半点感情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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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竹开车回了家。下午太阳好,小区门口坐着好几个晒太阳的人。围着张大爷议论着。
她走过去,张大爷正和居民们说着父亲,没有看到她。
“唉,王大爷还说今天做了好菜给我送点来下酒。他喝醉了大晚上的散什么步嘛。”
“你们记不记得,去年还是前年,老王喝醉酒过街时就被电瓶车给挂倒了。”
“何止啊。有次他喝醉了,坐出租车回来。上车就睡死,人家师傅没辙,只好把他拉派出所去了。”
“可不是。这次真是被这酒给害死了。”
“王春竹无亲无故的。张大爷,能联系到他家苏红不?虽说离了婚,好歹也让他家小竹回来一趟嘛。”
“离了二十年,早不在沙城了。上哪找去?”
“咱们找不到,警察总能找到吧?”
“当了几十年街坊,要不咱们凑点钱把灵堂给搭起来吧?”
她快步走进小区,将议论声扔在了身后。
她回来了。早就回来了。
苏念竹进了楼道,蹭蹭蹭一口气爬上了七楼。她哆嗦着手拧开了锁,一步迈进去将门关上。
家里和上次来没有任何变化,安安静静。连窗户透进来的阳光都沉默无声。
一双崭新的绒面拖鞋摆在鞋柜前。旁边摆着一双穿过的。两双鞋,码得整整齐齐。
她又想起父亲佝偻着腰急切找出新鞋递给她的模样。
苏念竹沉默地换上了拖鞋。绒面拖鞋很软,她像踩在棉花堆里。
夕阳的光从窗户照进来。沙发的皮面已经旧了,褶皱处有些地方已经破了。二十年前很流行这种皮质沙发。她的手从沙发上抚过,冰凉的感觉。
站在客厅就能看到不大的厨房。冰箱还是二十年前的。白色的冰箱门已经泛了黄。门上贴着塑料贴纸。一只蓝色的海豚。小时侯逛公园时在小摊上买的。这么多年了,还贴在原来的位置。她突然看到贴纸的一角翘了起来。
苏念竹走进厨房,用手指摁着贴纸翘起的一角。手指松开,贴纸又翘了起来。转过头,她看到厨柜上放着两提兜菜,还没收捡出来。但是旁边的不锈钢盆里腌着两条打理好的鱼,上面蒙着一层保鲜膜。
他买菜回家,急不可耐的先打理好鱼腌上了。
这个念头冒来的瞬间,苏念竹的眼泪如同溃堤的河水,哗啦啦地奔泄了一脸。她撑着厨柜台面,眼泪啪嗒落在保鲜膜上。
到晚饭时间了。她回家了。可是他再不能做给她吃了。
她蹲了下去,抱着双膝在无人的家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