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是在回应伯爵的猜想,河面上一下凭空多出了几十艘藤舟,上面坐立着无数的比蒙战士。
“呸!这只是障眼法而已!伯爵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可千万不要被这种操纵光线的魔法给欺骗住了。”两位魔法师显然也一下子蠢蠢欲动了,人类潜意识里不甘服输的个性,就连博学的魔法师也不能幸免。
“全体预备!”伯爵大人咬了咬牙:“列阵迎敌!”
一个略显奇怪的“王”字型战阵又在北岸的“翡冷翠收费站”所处的河堤下方的滩涂上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五六百名仆兵用一字散兵线布置在最前沿,和他们身后的三百多名夏尔巴家族的捕奴手以及上百名工兵一起霸占住了桑干河北岸最开阔的滩涂,这个紧凑的方阵中部是武装到了牙齿的重装巨镰手和伯爵大人外加几十名武技娴熟的亲卫,就连十几名黑奴们也都发放了武器跟随左右,上千名轻骑兵从伯爵身后的两翼散开,两个魔法师和魔法学徒在骑兵身后,端坐在一个用竹子临时搭建的简陋高台上,严阵以待。
这种层次的构架,说穿了,每一层都设置了伯爵的嫡系,有那么点督战队的意思。
为什么把装备最简陋的仆兵放到最前沿,除了这些仆兵的命比较贱之外,两位魔法师和伯爵大人是经过另外考虑的,有着深层次的打算——这场战斗真的锻炼人,经历过一系列的打击之后,两位魔法师开始学会非常冷静地思考问题了。
托蒂伯爵越是观察地形,就越觉得自己的把握越大。
这个地方真是不错,滩涂往后一百码就是河堤,上了河堤两百码开外就是燃烧着的红土高坡,可以提供良好的视线,这个滩涂很大,战阵占据着的正前方是一片大约四十码长,宽度在两百码左右的开阔地,也是唯一的大型岸口,别的地方河堤都被河水掏的太过狭窄和陡峭了,惟独这里象挨了一闷棍似的,有个巨大的塌陷,形成了一个自然的口岸。
如果这帮比蒙选择从别的陡峭河堤爬上岸,那么骑兵们可以迅速地赶过去,用骑枪一个一个将露头的比蒙给捅死;滩涂上茂盛的芦苇丛经过仆兵们来回收割之后,全部排成一排堆积到了河滩口,这是用来放火阻挡猛犸骑兵的;整个滩涂因为到了冬季的缘故,原本松软的淤泥变的跟铁一样坚硬,简直太适合骑兵冲锋了。一千名骑兵啊!伯爵大人心想我就是拿两个骑兵换你一个比蒙战士的命也够了。
一切就绪了,伯爵大人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两位魔法师又开始和两位祭祀较上劲了,魔兽的攻击魔法仅有两三百码的距离,魔法师还是占着不少主动权的。两位魔法师虽然知道想在一个美人鱼和两个能使用“阿里娜驱散之歌”的祭祀面前打沉一艘船等于做梦,但总还得试试吧。
真真假假的藤舟,混杂在一起,两位魔法师不是后来发掘出了宝石和魔晶,还真没有后手可以对付这些狡猾的比蒙战士。
距离接近两百码了,会凫水的迅猛龙在河里开始发飚了,弗兰大师和奥特加大师开始被动挨打了,魔兽的瞬发魔法就是强悍,两位大师象征性地帮重装巨镰手们加持了几面护盾就再没了反应,这时候两位大师的安排奏效了,仆兵们用简陋木盾护卫着重装巨镰手和捕奴者们,木盾抵御迅猛龙的“连锁闪电”攻击有着很明显的效果――――――木头是不导电的。虽然仆兵们多多少少有点损失,但这个结果伯爵完全可以接受。
捕奴手也开始使用拣来的弓箭开始压制对方了,毕竟不是训练有素的专职弓箭手,不知道这时候应该使用仰射而非平射,所以这阵稀稀拉拉的箭雨同样不会给对方带来多少伤害―――――对方的盾牌可不少,两艘最靠前的藤舟还竖立着两面大门板一样的超级乌龟壳。
伯爵大人又在悔恨懊恼中叫嚷着为什么没有一个中队的弓箭手了。
轻骑兵们在后列中躁动不安地约束座下的战马,虽然战马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他们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去收缰,大多数的骑兵都在发抖,冬天落水的滋味可不好受,他们觉得自己握住骑枪的手有点麻木。
仿佛过了一万年之久,比蒙的藤舟和竹筏在离岸边三十码左右插篙停住了,就连慢吞吞凫水过来的猛犸长毛象和迅猛龙也停止住了前进的步伐,现在已经是浅水区了,十几头巨兽半身涉在水里,半身露在寒冷干燥的空气中。
这是个危险的距离。
伯爵和两位魔法师在盘算着这个距离足够那个美女祭祀放出科摩多战争巨兽了,也足够猛犸骑兵上岸冲锋了,更适合点燃芦苇了。
但是科摩多战争巨兽居然没出现,猛犸骑兵和迅猛龙也没冲上岸。
这简直是在折磨所有人类的神经,双方的小规模骚扰这时候全部都停止了,人类手中的武器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个个都在困难地吞咽着吐沫。
“搞什么?”伯爵大人紧张地看着这些比蒙战士,搞不清楚他们卖的是什么药。
这时候,所有的比蒙们集体仰头对住了空中,用爹死娘改嫁一般的嚎丧大喉咙,整齐地唱起了一首歌。
“一条桑干河~~波浪宽~~风吹茑萝香两岸~~俺家就在红土高坡上住~~听惯了北风的号子~~看惯了泰穆尔拉雅雪山~~朋友来了有朗姆酒~~若是那人类来了~~迎接它的有棱枪~~”{这是哪位兄弟提供的?}歌声在几百人的合唱中,格外的显得雄劲,用的也是流传比较广泛的人类通用语,虽然有着不少方言各异的地方口音,不过倒不妨碍人类联军的理解能力。
“棱枪?”人类的好奇心让所有人都奇怪地交头接耳,互相探询着这是个什么东西。
“棱枪就是这个!”一声霹雳似的炸响从人类的大后方震颤着大地。
人类集体回头。
二十个身材雄壮如山的彼尔族熊人,每人手持两把耍得风车转的银色长枪,满脸醉醺醺地站在人类战阵后方大约一百码左右的河堤上,他们背后就是那个茅草棚子收费站;二十二个酷似莱茵族狮子的比蒙壮汉,每人手提一根铜棒,傲然屹立在熊人们的左侧,四十五个骑在类似于鸵鸟一样坐骑上的迪尔族麝人,在熊人的右侧一字排开,这些麝人很快就让许多夏尔巴家族的捕奴者们露出了似曾相识的表情。
这些比蒙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有非常多而且显眼的红色泥土蹭在上面,他们的表情冷漠而自信。
人类被渡河的比蒙军队完全吸引住了注意力,居然不知道这群比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不要乱!不要乱!谁如果破坏阵型,就砍了他!”伯爵用最大的嗓门拼命吼道,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够叫的这么大声。四周的人群隐约有骚动的痕迹,不过好在伯爵的嫡系比较多,正在弹压。
“他们甚至没有一百人,你们无须担心!所有的步兵注意,将你的视线正视你的前方!金属蔷薇的骑兵们注意!干掉这些比蒙!每干掉一个,我出赏金一百金币!”伯爵大人尽量用缓和的语调,慢慢地下着命令。
两位大师紧张地观察着河中的藤舟和猛犸骑兵的动静,又不时扭头观察这帮忽然出现的比蒙战士,虽然表面上两位大师还有笑容,但紧握着的法杖和魔法卷轴已经将他们内心的紧张深深地出卖了。
金属蔷薇的轻骑兵们本来已经准备吆喝战马冲过去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们魂飞魄散。
熊人们恭敬地让开了一条道路,七个高大魁梧的俄勒芬巨象武士,众星拱月一般衬托出了一个强壮的身影映入了骑兵们的眼帘。
这是个多么可怕而又熟悉的身影!
两柄虎头钩,身背狼牙棒,一身彪悍狂野的肌肉和标志性的胸毛,脖子上一条三十六盎司的金链子。
他的肩膀上落着一只金刚鹦鹉,正在悠闲地剔着翎毛,脚边站着一只戴着熊皮高帽穿着豹皮肚兜的霜雪皮丘和一个小尾巴晃来晃去的小猪崽。
这个霜雪皮丘的小爪子中居然握着两柄比它身体还要巨大的八棱铜锤。
一个沃尔夫和四个绿党族螳螂人抄着手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冰凉而凝聚。
两个大魔法师眼神呆滞,张大着嘴,如同唱歌的河马。
金属蔷薇的轻骑兵们永远也忘不了这个比蒙是谁!所有的人类也绝对忘不了他是谁!
刀光剑影的台阶通道!闪着银光的鸟翼弩车!翻飞的铡刀!举起一头披毛犀砸向地面!
“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魔法师和人类战士们!我会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比蒙勇士!”这个打不死的匹格朗声说道:“另外,我还要让你们用鲜血和生命刻骨铭心地记住一句话!”
一只巨大的雪鹤伴随着一道银光,翩跹翻飞在翡冷翠的上空。
打不死的匹格在劲风中傲然伫立,长发临空乱舞,他的眼神犹如划破夜空的彗星。
“你们就是一帮傻b!”匹格举起了手中那对硕大的虎头钩,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
灿烂的金钢长刀在下一刻,映亮了这阑珊的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