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双单腿一步跨出,微微蹲下,怒喝一声,他们手中枪械应时坠下,一名拥有绝缘能力的异能者双手握住电网,瞬时催动能力,方圆三丈内的电流便被阻隔在外,那力大无穷的少女双手护在脸前,猛力向前冲撞——
轰然一声,电网被撞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众人前赴后继,奔向那逃生的通口。
也有人竟未在第一时间逃生。
有十来人,把目光对准了离逃生处不远的一尊巨大雕像。
那是机构的雕像。
一个手持天平的神,代表公正的裁决。
每个被送入机构的人,都在绝望的挣扎和嘶吼里,看到过这尊雕像。
这尊雕像摆在机构内所有的地方。“胶囊”舱里,有浮塑的雕像;电击室里,有缩小的雕像;操场中央,有这样巨大的雕像。
象征着教育与公平的神明,冷冰冰凝望着他们,从未有一次伸出援手。
……好像他们生来有罪。
在《fearless》里壮阔的女声吟唱里,那巨大的雕像被十几名愤怒的异能者们推翻在地,砸成碎片。
其中,就有那火女。
火女身上的烈火,任雨水也难以浇灭。
她踩在那座雕像碎裂的头颅上,垂目冷视片刻,把那头颅一脚踢开。
而池小池在钻出电网后,拿出了那个承载了无数碎裂魂魄的锁灵瓶。
在瓢泼的雨声里,他轻声道:“回去吧。”
“回去看亲人,杀仇人,都随你们的便。你们想要的信息,我有,我都会给你们。”
“但是你们能做的事情很少。你们只剩下部分能量,也没有可以承载的身体,有可能在半路就会消散。做你们认为值得去做的事情,别浪费你们最后的光阴。”
说罢,他打开了瓶子。
无数萤火虫似的碎灵从瓶中挣扎而出,蜉蝣也似的,顺风飘散。
有的刚遇到冷雨就彻底溃散,有的则如流星,转瞬之间就没了踪影,还有的甚至化出了人形,匆匆向池小池鞠了一躬,便消散在了风里。
至少,他们死在这个人世。
……
一个中年男人走到熟悉的家门前,伸手叩门时,指尖从防盗门穿过。
他微叹了一声,迈步入内。
窗户没有关,风拂动窗帘,也拂动了窗上挂着的小风铃。
男人去了楼上,看了熟睡的儿子。
三年过去,儿子床头仍摆着他第一次带儿子去打棒球时二人的合照,但多了一把吉他,应该是新的爱好。
儿子睡得很香甜,男人不敢多做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手。
如果不是为了怕儿子在学校受到歧视,他不会隐瞒自己的异能者身份。
他微微叹了一声,心里的遗憾虽有,可已淡了许多。
他去到了妻子的房间。
妻子床畔已经有了一双新的男式拖鞋,墙上的结婚照也换了。
她躺在新丈夫的怀里,眉头轻皱,眼角有泪花,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三年前已经宣告死亡的丈夫。
男人在床前静静站了一阵,才恍然这样或许会吓到妻子,忙倒退几步,半个身子都嵌进了墙中。
他抬起手来,神情怅然。
被押解入机构时,他的结婚方戒戴在手上十来年了,拿肥皂水也褪不掉,索性让他戴入了机构。
现在,作为一个意识体,他成功褪下了手上的戒指。
他这回回来,是来归还它的。
他把戒指轻轻放在床头柜上,静默无声地吻了一下戒指,并很谨慎地没有去碰触已经不属于他的妻子。
做完一切,他选择了离开。
站在街道上的男人回头望向那可以被称作“家”的屋宇,深深鞠了一躬,随即,身形消失在路灯之下,像是被融化的影。
而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戒指,也随他一道消失无踪。
……
另一道影,也站在一张床前。
床前躺着她的弟弟,一个十岁的孩子。
他怀里抱着两年前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只泰迪熊。
当时,他吵着说他不要这么娘的礼物,要乐高,气得她两天没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