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如果童言愿意,她大可以对董任瑜使用精神疗法得知更多信息,但她不想让董任瑜受到更大的创伤, 且现在她和董任瑜也不算熟悉, 更谈不上信赖, 这也让精神疗法的成功率大大下降。
她只能选择循序渐进。
只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病房里的保姆似乎对他们格外在意;不仅会时不时斜着眼偷瞄他们, 保姆明显受到约束的压迫感也从面容上表现得一清二楚。
童言在心里暗暗记下, 准备回头再找董任峰询问,只是多留了个心眼, 从来不在保姆在场的情况下透露出太多和案情相关的事情。
就当是她多疑也好, 刚刚董任瑜和他们进行交谈的时候, 似乎也是故意支开了这个行动中处处透着诡异的保姆。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案件牵扯到官场上的事情,要更加谨慎才是。
两人在医院一守就是一天,太阳渐渐落了山,天色也从昏黄变成了彻底的漆黑。
中午的时候童言和连栩仍处在紧张状态,连吃饭都是两个人轮换着去,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便草草了事;现在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天,两人稍微放松了些,饥饿感来势汹汹。
童言倒还经得起饿,但连栩一个大男人就显得不那么轻松了,肚子的响声频频发作,虽是声音不大,但近在咫尺的童言却也没法忽略。
再一次听到身边传来“咕——”声后,童言凑近了些连栩,“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点东西,或者买了带上来在门口吃,这么一会儿我能应付。”
说到“我能应付”时,还朝他眨眨眼,从包里摸出一瓶防狼喷雾,悄摸摸给连栩露了个头。
尽管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连栩仍能保持语气中一贯的嘲讽,“人家会现身和你近距离接触么?等你掏出家伙,黄花菜都凉了。”
童言撇了撇嘴,刚想反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从远而近,节奏竟一直保持在同一个频率。
两人对视一眼,全身都戒备起来,像极了两只竖起毛等待敌人降临的小猫。
“唰——”
房门被拉开,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接着董任瑜欣喜的声音传入耳中,“老公你来啦!”
来者是吴宗霖。
童言松了口气,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仍站在门口处的男人。
这张脸她在电视上看过几回,但头一次见真人,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上下打量起来。
吴宗霖显然是刚从单位赶过来,一身合体的西装与刚才的步伐声都给人以沉稳之感,脸上一副金丝框眼镜又平添几分斯文,整个人都足以称得上温润二字。
他朝董任瑜点点头,笑道,“我来接你。”
在得知昨晚的事情后,吴宗霖便决定不论多晚也要亲自来接董任瑜回家。虽说刚结束完一天繁忙的工作,但看到董任瑜安好也让他疲惫的内心得到稍许安慰。
当然他也没有错过病房里多出来的两个陌生人,只是客气地向童言两人点点头,又朝董任瑜问,“这两位是?”
“说是我哥派来保护我的,”经过一天相安无事的相处,董任瑜对两人的戒心已近乎于无,说话也显得轻松自然,“你刚下班吗?吃饭了没?”
“还没,”吴宗霖笑着摇了摇头,“不急,我不是很饿。”
而后又看向童言两人,客气地说:“辛苦你们了,我来接小瑜回去,你们可以下班了。”
会话时间很短,甚至吴宗霖从头到尾真正和他们说的,也只有一句话而已。
但直到走出医院,童言都有些心不在焉。
“你饿傻了?”连栩问她,“想吃什么,哥带你去。”
虽然在这之前,那场酒局之后,两人的关系一度陷入僵局;但现在好巧不巧他们又被安排到一起行动,连栩作为男人,马上便决定请她吃饭想要缓和缓和关系。
尽管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以后童言就和他杠上了。
童言回过神,皮笑肉不笑,“今天怎么这么好?”
“嘁,”连栩撇嘴,正好有一辆空车开过来,他招了招手,“你吃不吃?不吃就回家早点休息,这辆车让给你。”
“吃啊,”童言眼疾手快,车辆刚停稳就拉开车门将连栩推了进去,自己也紧跟着坐进后排,“不吃白不吃。”
说着还狡黠一笑,朝连栩眨眨眼,“是不是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还是算了,”连栩冷笑,似是已经看穿了她一肚子的坏水,“你就跟我走吧,我说吃啥就吃啥。”
早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从童言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看出,她的经济状况绝对处于中等偏上的资本主义阶层,再联想起上次她一个人在pasion餐厅胡吃海喝的情景,这个人不狮子大开口才怪。
他这种工薪阶层,惹不起就不要惹吧。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后,两人的斗嘴竟戛然而止,车上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连栩还觉得奇怪,今天这人居然就这样善罢甘休,还真有点不像她。
不自觉转头朝她望去,这才看到童言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说起来,在医院门口时,她好像也是这副表情。
想了想,连栩终是开口问道,“想什么呢?”
按理说,如果童言想说的话,刚刚在医院门口连栩出声的时候就可以告诉他了,但她没有。
所以此时连栩问她,也是一种试探;根据她的态度,他至少可以判断出童言想的到底是关于哪方面的事。
童言却是一副知无不言的态度,轻声道,“你不觉得奇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