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成残废了。”
十三郎大口喘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剑尊送出的剑意嚣狂霸道,天绝剑更是彪悍绝伦,两者以他的身体为舞台,好一番精彩搏杀。
说搏杀不合适,然而从效果来看,十三郎所承受的伤痛几令最坚韧之人感到汗颜。他的两条腿肤丝毫未损,颜色却变得鲜红,汗水血水从皮肤毛孔中渗出,透染重衣。
如今他的经脉倒是通畅无阻,但也伤破得不成样子,就像处处漏风的管子,满是窟窿的老屋一样,不断发出不堪负荷的呻吟。
假如不是老院长的先见之明,很难说十三郎会伤到什么程度,即便如此,此刻的他也已筋疲力尽,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半根指头都不愿动。
不愿动不等于不能动,稍事歇息,十三郎忍着犹自在身体中肆虐的钻心疼痛,坐起身施礼道:“多谢老师。”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谢老师,还有……那几位同道。”
以他的性子,能将鬼道等人在话里带出来已实属难得,略顿了顿,大先生说道:“为何我觉得你体内仍有东西?好像比天绝剑还厉害,难道就是它引来的剑灵?”
老实讲,大先生说这个话有蒙的成分,天绝剑当初并非直接而来,只是因情绪所指,血脉之引才会道十三郎身体里浏览;直至它与那道苏醒的意志产生交锋,才于不胜的情形下出动本体,并最终滞留下来。
如今那道意志重新蛰伏,在没有与剑灵分个输赢之前,都不会再显露;大先生修为虽高,却也不能在为十三郎打通经脉的时候分心旁顾,根本难以察觉。至于后来,他虽然有些疑惑,可十三郎已经奄奄一息,不得不压在心里。
想不出十三郎有何出彩之处让天绝剑认可,大先生的话带着醋意,不平说道:“这样的剑,连我都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操控由心,你……”
“人品!”
十三郎心头大愤,故作淡然说道:“我也说不上来,许是天意?”
“老天连眼睛都不长,何来的意。”
大先生懒得再理会,收起仅有的那点龌蹉心思道:“说说看,你现在这副德行,准备怎么和夜莲打。”
与往常相比,大先生明显不那么洒脱,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按照他的估计,十三郎纵然身体强悍,要完全恢复至少也需要个把月时间,可主将之争将在七天后举行。拖着这样一副身体打仗,还要面对据说无敌的夜莲……
十三郎无奈回答道:“不会头一场就碰到她吧,先看看再说了。”
大先生说道:“那可未必,碰上又该如何?”
需要提到的是,道院大比自有一逃规则流程,首先自然是普通学子间分组比斗,取其佼佼者参加最后的拼争。即便是主副将之间也不会一开始就面对,而是按照初定排名,分列交叉循环作战。
有这样的规程,十三郎实想不出自己怎会那般“好运”,不禁有些疑惑。
大先生说道:“总要拟个大致章程,说说看,我替你参谋参谋。”
这是明摆着作弊了,十三郎假如还不明白,简直妄来尘世一朝。
他老实回答道:“真没什么准备,无非拳打脚踢头顶膝撞,再不行用牙咬?”
大先生冷冷愣愣地看着他,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十三郎等了一会儿,苦笑着说道:“不是学生惫懒,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功法习惯更是一无所知,现在说准备怎么打,着实不靠谱。”
他说道:“院长让我做好自己,如今这副摸样,除了尽力把身体养好,还能怎么办呢。”
大先生说道:“假如身体恢复,你可有把握?”
十三郎想了想,认真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保证不会输。”
“这是何意?”大先生奇问道。
十三郎没有回答他的话,平静的目光显露出一种叫绝决的东西,沉凝不语。
大先生明白了他的意思,冷讽道:“生死乃小道,非真丈夫所为。”
十三郎干脆赖在地上,暗想生死都是小道,这世界的哲人可真多。
气氛一时沉寂。
……
……
良久,大先生率先打破沉默,说道:“之前为你疏通经脉,本座剑意与天绝偶有相遇,你身体里还有几位通道的气息,迹相对比,说说你的感悟。”
十三郎似早有准备,毫不犹豫回答道:“弟子所得不多,仅知:剑者有心。”
大先生追问:“何为有心,有心又如何?”
“有心即为有魂,有魂放可凝聚、破除万法;然法由心生,剑为实物,剑意亦为法,唯有凝出剑魂,方逐本我之道。”
十三郎神情渐趋宁静,缓缓说道:“几位前辈的剑,与其精神气质融为一体,出剑即如手臂延伸,此借为其剑心。先生的剑意霸道无匹,学生几乎不能触碰;至于天绝,就更加无能为力了。”
大先生仔细听完,眼中渐有赞许,说道:“既然你明白剑随心走,我就不再就此多做什么解释,现在告诉我,你为何修剑道。”
十三郎为之苦笑,回答道:“其实我没打算修剑道,原本我想的是炼一把主剑,用来施展剑阵。”
大先生愕然,冷笑说道:“不修剑道,如何修得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