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往往不痛,哪怕身体再沉重,也会给人一种错觉——
还有力量能够挥霍。
齐木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浑身是伤,不堪入目,杀意刺骨,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这一系列举动落在对面同样受伤惨重的魔兽眼里,简直用惊惧来形容,已经多少次了,这个人是不死之躯吗?
眨眼功夫就出现在魔兽身侧,咔嚓一声,生生折断了它的腿骨!
吼!
尖锐的疼痛让魔兽愤怒癫狂起来,它一身怒吼,浑身气势陡涨,双目血红几近狂化。
二者再度疯狂厮杀,激起飞沙走砾,狂风席卷,大地震动。
最后一刻伴随着极低的嘶吼,滚烫鲜血直冲向天,如雨般落下,魔兽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坍,相比之下简直可以忽略的人影一同倒下。
二者相比,前者是气息全无,而后者脸色病态惨白,生命气息降至极低,还留着一口气。只是齐木的双眼还睁开着,波澜不惊的脸上空洞的双眼映照着飞洒的血雨,格外恐怖。
半晌,倒在血泊中的人挣扎着站起来,爬到魔兽身边,将一颗闪着莹莹红光的内丹握在手里,然后向着某一方向慢慢爬去。
此地不宜久留。
血腥味会惹来其他魔兽,必须得马上离开才行。
必须得、马上离开才行……
他发现握在手中的内丹一度地落出来,无论怎么死劲手都颤抖着合不上来,无法炼化,轻轻叹口气把它放进乾坤袋里。
眼睛有些挣不开,气温似乎在下降,不然怎么会这么冷?
齐木努力地转移注意力,却发现脑袋迟钝得可怕,关键时候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直死磕着,明知道总有一天会落到现在这副模样,却依旧不想服输。倔强到现在,离死似乎不太远。修士死去其实也和普通人一样,或许眼睛闭上就什么都不剩下。
身体愈发沉重,呼吸有些吃力,丹田的缺口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全身骨骼血肉,似乎生命精元也在一并流逝。
爬行的双手失了力气,渐渐的连颤抖的频率都在降低,阵阵森冷寒意直袭灵魂深处,浑身毛孔收缩,刺骨阴寒。
这就要死了?
呵……一个人果然什么都做不到,我没有所谓主角该具备的超高素质,甚至连丹田都是碎的,真是悲凉,死了连个坑都没有,这具身体会被野兽分食吧……
真是没用,不只把你的丹田写废了,如今占了你的身体,却让你死了都不能留个全尸。
还真是死的无声无息……
可是……真的不甘心啊!
若是我能正常修炼的话,若是丹田完好的话……
滔天悲凉之气充斥整个空洞的大脑,想要毫不掩饰地咆哮,却连发声的气力都没有了。
双眼近乎阖上,血液近乎停止了流动,齐木一只手嵌进土地中,指甲翻开都没有半点反应,他自嘲地看着模糊的地面,双眼却接受不到任何画面,像是瞎了一般。
一双玄黑龙纹镶金滚边的靴子出现在眼前的这小块土地上,无声无息地,修长挺拔的身影停在了血肉模糊的少年身边,如瀑长发稍稍扬起,发丝晃过森冷的黑色面具上,古井无波的双眸,犹如高高在上的神舐。
在这片骨血泼洒,残肢遍地,一片狼藉的废墟上,显得格格不入。
渊落静静地站着,底下的少年白皙的脸上染着血污,却丝毫不显得狰狞,那张脸实在太过平静,以至于睁着眼的模样看上去就像躺着,只是简简单单地躺着。
……躺在血海尸骨中,平静纯真模样。
明明濒临死境,却强撑着最后半口气,仅剩微弱的呼吸。
生命精元在流逝,虽然缓慢,却距离死亡不太远了。
渊落道:“说的、总是和做的不一样。本尊明明答应你了,为何还要逃走?”
没有回应。
睥睨天下的魔主,站在处处都是碎石断木尸血的断壁残垣中,魔纹镶边的黑袍纤尘不染,玄黑面具遮盖着的边沿却被夕阳染上了如血般赤红。存在感太过强烈,以至于一眼望去仿佛这片天底下唯一人而已。
所有魔兽销声匿迹,先前在此处横行无阻的凶禽更是逃得无影无踪。
一片荒芜的死寂中,不可一世的魔域至尊弯下腰,黑发滑落,白皙如玉雕的手轻轻抚上少年满是血污的脸,一下一下,很是仔细,直到修长的手指染上污渍,少年白皙的脸露出本来面目才停下来。
“其实,一点也不像。”
渊落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罕见几分复杂,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地下人的变化。
一双惊诧的眼,直射出难以置信的目光,与先前空洞无神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死死地盯着渊落转身的背影像是要把这个人深深刻在脑壳上,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就在渊落抬手触碰到自己的刹那,丹田破裂处溢出的真元突然凝滞了,仿佛一重无形壁障,生生挡住了灵气外溢!
在那一小会的时间内,吸纳的天地灵气不再流出,绕着特定的筋脉循环几周天变成真元储存,迅速修复身体创伤。
收回手之后,裂缝再现却比先前小了许多,只要能储存真元,单单修复创伤绰绰有余!以至于冰凉的手拿开的刹那,齐木几乎下意识就要握住,好在身体依旧无法动弹,被理智扼住了。
渊落转身而去,微微扬头,恢复成那副不嗔不怒不悲不喜的态度,无比随意地留下一句话。
“若是你还能活着回来,会依照约定让你留在本尊身边。”
音调很轻,落在齐木耳中却仿佛惊雷般,凌乱的发丝下琥珀色双瞳燃起蒸腾火焰,黄昏下熠熠生辉。
☆、被、被劫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