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省检察院那边……”
邱援朝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位衙内了,对方的势力不在省里,来自京城。而且很显然,是胡为民那一系的大佬。给彭少雄打电话的吴波和王盛德,都很明显的带着胡系色彩。胡为民现在是省委党群副书记,三把手,就算是严玉成,也未必能完全压得住他!
况且这么一件案子,在宁北县是大事情,在省委主要领导眼里,可能什么都不是。他们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和基层干部是完全不一样的。
硬顶下去的结果,很可能是钱拿不回来,反倒自家要吃大亏。
你柳俊是衙内,有个当省长的老子,而且并不分管政法口,到时候真的情况不对,很容易将自己摘出来,却将难题交给政法委和公安局顶缸。
那我邱援朝呢?
我可没有一个当省长的老子!
官场上,情况紧急的时候,丢车保帅的情形经常发生。
对邱援朝的心思,柳俊心里明镜似的,也不点破。官场上站队,看似简单,表个态而已。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同时,每一个位置都有这个位置的责任和担当!仅仅只是跟着点个头,举个手,就想稳坐钓鱼台,安享“荣华富贵”,焉有如此便宜的好事。
这个事情,对他柳俊是个考验,对邱援朝何尝不是考验?
关键时刻顶不顶得住,也正是考察一个人的“忠心”和能力的时候。
“继续审!省检察院的人来了再说吧!”
柳俊依旧平平淡淡地说道,然后挂了电话。
邱援朝脑袋乱成了一团麻,隐隐作痛,又呆了好一阵,这才猛地一甩头,眼里露出狰狞的神色,一拍桌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妈的,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邱援朝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决定跟着白杨柳俊走到底。
应该说,这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也是一个很无奈的选择。
严柳与胡为民不和,这在n省官场不是什么秘密,柳晋才还在宝州市委书记任上的时候,因为对胡为民构成了威胁,双方就已经开始暗暗较劲了。现在柳晋才尽管调离了n省,这个梁子却并未揭过去。邱援朝在宁北县站队,追随白杨柳俊,也就等于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严柳系的大船。虽然柳俊年纪太轻,可能还不被严柳系的大员们认真当盘菜,但是“接班人”的地位却是确定无疑的。严柳系三个最有前途的小字辈,江友信和严明都放在宝州市的“温室”里培养,只有柳俊,因缘际会,被推上了宁北县这个“风口浪尖”,虽说是迫不得已,却也表明他的能力得到了严柳两位大佬的认可,同时,因为所处位置的敏感,不可避免的要得到严柳的更多关注与支持。追随柳俊,更容易进入严柳的“法眼”。
这个时候,改弦易辙,向王盛德“屈服”,毫无疑问会被视作对柳俊的背叛。那么就算他一时还能安坐在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也是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被调任闲职的曰子随时可能到来。
当然,选择追随柳俊,眼前这关也很难过。
“抓捕”谢万利,在程序上是多少有点问题的。省检察院或者市里追究下来,也需要他这个当事人去承担,毕竟柳俊是党群副书记,完全不必出这个头。
至于白杨,更是不消说得。
上头两次电话,一次打给彭少雄,一次打给他邱援朝,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人家不愿意去碰她。
来自京师的压力,也尚未大到让这些人不顾一切去开罪白建明的地步。
不要说胡为民,就是胡为民上头的大佬,也绝不愿意因为区区一个谢万利,因为区区三百万,去向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中组部部长“宣战”!
不过这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白杨一直不出面,不主动去“招惹”省里市里的大佬。
如果白杨表现得异常强硬,情况自也会再起变化。
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行”。
邱援朝要冒的风险就在于,万一白柳两位衙内未能获得背后力量的强大支持,一意孤行的话,最终抵挡不住来自京城的压力,向对方妥协,那就不仅仅是释放谢万利的问题了,很可能拿他邱援朝做替罪羊,向对方“谢罪”。
京城的大佬,也是要讲究个面子的!
眼下邱援朝只有一个指望,就是在省市大佬“震怒”之前,拿下谢万利,要么还钱,要么招供!这样才能取得一定的主动权。
于是邱援朝哪也不去,一天到晚杵在县公安局,亲自率领预审股的干警,死死揪住谢万利不放。
只不过,审讯谢万利是一个苦差事。
很多手段不能胡乱上,还得保证在他身体吃得消的状况下进行。不然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就不是丢官不丢官的问题了。
这人早被酒色淘空了身子,年纪也不小了,身体本就不壮实。在大号里关了一天,差点晕死过去,不得已,又给他换回了小号,让他好好睡了一觉。
然则不上厉害的手段,谢万利却如何肯服输?
再过了一天,邱援朝又多多少少从谢万利嘴里掏出了一点东西,尽管还不足以定罪,总算是有所突破。邱援朝比较振奋,决定趁热打铁,再接再厉进行突破,大宁市检察院侦查监督科的检察官,就在一位副检察长的带领下,进驻了宁北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