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惟清的秘书小郑见到省纪委书记许宏玖走进来,浑身轻轻一震,眼神里明显流露出惊慌不安的神色。自从谢媛被双规之后,省委办公大楼到处都弥漫着这种“诡异”的气氛。
作为邰惟清的心腹,小郑是比较清楚内幕的那种人。他很清楚,一旦谢媛顶不住,将对邰惟清造成致命的威胁。
这些曰子,小郑颇有些患得患失。
作为邰惟清在a省的第二任秘书,小郑追随邰惟清的时间很长。邰惟清并不是外界传说的那种真正亲民的领导,对体制内有一定地位的高级干部以及身边的工作人员,邰惟清很严格。当然,这种严格是按照小郑的思维来理解的。换句话说,邰惟清对他们很严肃,并不和蔼可亲。
但是小郑还是很感激邰惟清。不管怎么说,邰惟清将他提拔到了副厅级的位置之上。作为没有什么强硬后台的小郑来说,以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进步到副厅级干部。在“谢媛案”暴露之前,小郑对自己的前途充满着信心。
依照惯例,他不可能在邰惟清身边再待三四年,那时间未免太长了。邰惟清不久之前也和他谈过话,打算将他放下去锻炼锻炼。小郑很激动。倒不是说下面的副市长或者副书记之类的职位,含金量比省委一秘还要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省委一秘的隐形权势,甚至更在一般的副省长之上。小郑的激动,主要还是来源于他知道自己已经列入邰惟清的后备干部梯队培养名单。
官场上,像他这种领导秘书出身的高级干部,为数不少。譬如原南市委书记汪国钊,就曾经是老省委政法委书记迟安峰的秘书。若不是阴差阳错在“伟峰钢铁事件”上栽了个跟斗,这会子早已经是副部级大员了。
小郑作为省委书记的秘书,前途应该更为看好。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邰惟清尚且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遑论小郑?
所以这段时间,小郑最怕见到的就是许宏玖,每次许宏玖来过之后,邰惟清的脾气就会变得更坏,动不动就冲小郑发火,小郑已经莫名其妙的挨了好几回训斥了。
只是许宏玖却“无视”小郑的“心愿”,再次出现在了邰惟清的办公室。
“许书记,您好……”
小郑害怕归害怕,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笑脸相迎。
许宏玖显然没有心情与小郑寒暄,略一点头,便径直去敲里间的门。作为邰惟清在省委最主要的助手之一,许宏玖有特殊的“待遇”,无须经过秘书代传,只要邰惟清办公室没有客人,许宏玖随时可以进入。“谢媛案”发生之后,更是如此。
许宏玖走进邰惟清的办公室,邰惟清正坐在办公桌后闷闷地抽烟,整个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连许宏玖这个老烟枪也差点呛着。
小郑倒是司空见惯了,没有任何不适的表示,规规矩矩给许宏玖沏了茶水,轻轻退了出去。
许宏玖也不与邰惟清握手寒暄,径直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落座,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默默地放在办公桌上,轻轻推到邰惟清面前,一声不吭。
邰惟清没有急于去翻看那些材料,望了许宏玖一眼,低声问道:“最新的材料吗?”
“嗯,谢媛已经招了!”
许宏玖不带多少感情色彩的说道,避开了邰惟清的目光。
邰惟清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不过还是抱着一分希望,问道:“谢媛不是什么话都不肯说吗?”
关于谢媛在南华宾馆的表现,邰惟清很清楚,许宏玖总是第一时间将最新的变化告知邰惟清。邰惟清得知谢媛什么话都不说,甚至绝食抗争,心里略略松了口气。
看来谢媛还是很清醒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将邰惟清牵扯进去。唯有邰惟清保住了省委书记的位置,谢媛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当然,继续在体制内担任高官的可能姓基本不存在了。邰惟清再是省委书记,再强势,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一些最基本的忌讳还是要避开的。不过那也没什么,谢媛还是能够生活得很好。如果此番争斗,邰惟清顶住了“攻击”,下面就轮到刘飞鹏与柳俊挪位置了。
这样的斗争,本就是大家都没有退路的。
但是现在,许宏玖却告诉他,谢媛已经招了。
许宏玖闷闷地说道:“丁玉舟去见了谢媛,谢媛改变主意了!”
“丁玉舟?他也掺和进来了?他凭什么去见谢媛?还讲不讲规矩了?这是违反纪律!”
邰惟清一听就炸了,气冲冲地叫嚷起来,脸色变得铁青,似乎忘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是省纪委书记,并非他的秘书或者别的什么人。
说起这个,许宏玖也很憋气。如同邰惟清叫嚷的那样,丁玉舟去见谢媛,是违反规定的。但事情已经做出来了,谢媛因此改变了主意,许宏玖再去追究这个事情,变得毫无意义。难道还能因为丁玉舟去做了问题干部的思想工作,就将他的省政协主席拿掉不成?甚至于批评都是不行的。一省之内,就算是省委书记,也不好对政协主席提出批评!
丁玉舟只要一摆老资格,谁都要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