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耳边传来了那人睡意酣厚的声音,显然聂长生一醒来,陪他入睡的男人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聂长生没有搭理他,他灵敏地捕捉到了耳旁的回音,这个漆黑的地方,连这么轻微的声音都有回音,难道这个房间很空旷,或者隔音效果太好了?聂长生一边思索,一边用力去掰禁锢在身上的两条铁一样的胳膊,只是挣动的时候有点疑惑,他没有发现手脚有被束缚的痕迹,这显然不像庄凌霄的做风,早在疗养院里见到闯入的庄凌霄,他心里滋生的一股莫大的悲哀,以为此生便是又将囚囿在一个他不愿意呆的地方,成为庄凌霄的禁脔。
可是,那根聂长生厌恶至极的手链,竟然没有扣在他的手腕上!
“师哥,你在找它吗?”黑暗里,庄凌霄黏糊模糊的嗓音已经消失,恢复了平时低沉醇厚的音线,显然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聂长生浑身一颤,静谧的黑暗里,除了庄凌霄醇厚有力的回声,他还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小碰撞声,那声音何其的熟悉,何其的刺耳,赫然就是囚系了聂长生两次的那根链子!
他就知道,这个霸道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愿意跟他来个一年之约,放任他回归从前的日子,他所热爱的事业,在庄凌霄的眼中,是如此的无足轻重,如此的无关紧要,必要时,可以为了他俩的情爱而做出退让,甚至是牺牲。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没有事业,没有追求的目标呢?
聂长生只想爱情与事业双丰收,常人都期盼的和美日子,这小小的贪念并不过分。
过分的,是这个以爱之名,要把他剥离别人的视线,最好只守着他一人的庄凌霄。
聂长生心灰意冷地阖上眼睛,即便眼前本来就是黑暗一片。
耳边窸窸窣窣的碎响抖索个不停,像是在提醒他以后的生活将是怎样的争吵与冷战,一股萧瑟凄冷的、无休无止的绝望笼罩在心头。
“咔哒”一个微弱的扣搭声响之后,黑夜里只传来庄凌霄苦涩而自嘲的低笑。
“这样,师哥就原谅我了吧?”叹息似的,庄凌霄将嘴唇贴在怀中人的耳旁低喃,手却紧紧地箍住怀中一动不动似乎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的聂长生。
那根聂长生痛恨的链锁,竟然扣在了庄凌霄的手腕上。
这个男人用这种以牙还牙的手段,惩罚着自己,祈求他的原谅。
“你疯了!”聂长生支起了腰,本能地呵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即便他真的没有料到有朝一日庄凌霄竟然会自虐地自我束缚了自由来惩戒他的狂妄。
“呵……”庄凌霄低笑着,抖动着手腕上的链条,链子的质地非常的好,并不太硌肌肤,虽然是自愿失去自由,可被束缚的感觉确实非常的不爽,为什么直至现在,他才理解聂长生戴上它的感受?
当然,聂长生承受的屈辱比他更大,是经由他剥夺的自由,不像他,是自己束缚了自己。
“我知道我做错了,师哥,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再想着离开我,从前咱们签订的契约,我都可以一一照办,要是哪一条做不对了,你就把我锁在这里,锁到你气消了为止,好不好?”庄凌霄合抱上聂长生,伏在他的耳边继续低喃,“这跟链子热感钥匙,我都换成了你的手指摸了,我自己是解不开的,你现在也醒了,可以换成虹膜,现在就换,然后随便你怎么拴我,要是再不解气,还可以用鞭子抽我,我绝不喊疼,师哥,这样,行吗?”
聂长生震撼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试图推了推将他紧紧禁锢在怀中的庄凌霄,可惜在体力对抗上,他从来就不是庄凌霄的对手,即便庄凌霄手腕上还扣着一根链子。
力量的抗衡中,彼此身体贴着身体,小别几天的两人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体温急遽上升,灼烧着彼此的理智,不知谁的唇先堵上了谁的唇,又是谁的舌先追逐上了谁的舌,身体交缠间,糜烂的气息瞬间充斥着这片漫无边际的黑暗空间。
聂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等压在身上的庄凌霄平息了急促的喘息,他早就放弃跟庄凌霄拼比力气了,伸手在床头摸索了起来,想要亮起一盏灯火,驱赶眼前这片让他窒息难受的黑暗区域。
“你是想要开灯吗?”庄凌霄洞悉了他的意愿,缓缓开口问。
聂长生没有回答,不过眼前的黑暗瞬间消失,黯淡的昏黄亮了起来,这个强度的光一点都不会刺激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神奇的是,昏黄的光线渐渐聚集了亮度,由昏黄变成了橘黄,再变成了灰白,又几分钟后,它就变成了现在的白炽灯了。
“这是声控灯,没有开关,喊‘开灯’,它就亮了,”庄凌霄低声道,“目前只有我的声线才能控制,不过既然这是用来惩罚我的房间,当然也应该改成由师哥掌控灯光开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