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柔公主还在禁言状态,此刻给赵佑媛投过去一个点赞的目光。
赵佑媛收到了她的爱心能量值,心累得要命。
好在赵佑铭及时打断了她们,刚才听大人枯燥地聊天,没人陪他玩,这种场合还得规规矩矩一板一眼地坐着,终于等得没了耐心,小声嘤咛起来:“哥哥呢,我想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皇后又不能立即给他变出个哥哥来,只好哄道:“快了,大约十分钟就过来了,哥哥每天都很忙的,你见到他要笑,他才能高兴。”
赵佑铭于是不敢瘪嘴了,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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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自己亲娘约的时间,赵宣就没有卡得很严,大概走之前东宫有什么事儿耽误了一下,来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他进门的时候,坤宁宫五个女人并十几个秘书侍者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他身上。
赵佑铭见异思迁地松开姐姐的衣服,喜滋滋地朝着赵宣扑上去,把他身后的导训嬷嬷忘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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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赵宣课多的时候住绿岛行宫,前几天又去了朝鲜,皇后已经有段日子没好好和他相处了。等赵宣行礼后,皇后已经平常地问起来了:“晚上在哪边吃饭?你父亲今晚有国宴,姐姐弟弟倒是留下来的。”
皇后话语里隐隐的期盼,赵宣也听出来了。他抱过赵佑铭,单手托着他,说道:“就在母后这里吧,姐姐回国后,还没有这样聚在一起。”
听了这话,皇后便微笑起来:“朝鲜那边事情处理得如何?”
赵宣已经推断出这件事八成是冲着赵晗泽来的,结果谢清琸的堂叔倒霉被牵连。因为他原本正在着手调控经济杠杆,解决金融虚高问题,赵晗泽是骨干力量,政策制定好还没颁发,这档口就被袭击了。
不过他并没有对皇后说这些,只温言道:“一切都好,母亲不必挂怀。”
他挑在这个时间过来,主要是放心不下,如今看着赵佑媛和母亲相处得挺好,于是也宽心了。
只是转眼,就看到了坐在另一边的王梓清母女。
赵宣心想,也不知王梓清道过歉了没。这样的场合,他也斟酌着是否要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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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清的点茶已经进入了尾声,她点了共六杯茶,除了小皇子外,在座一人一杯。
前世,宋式点茶法后来随着明朝灭亡而消失,倒是被日本引进,在十六世纪装逼发扬成了“和敬清寂”的茶道。从此日本以茶道大宗自居,忘了这个茶之道艺的本源祖宗。
不过此间世界的“和敬清寂”又不太一样,至少日本不敢自诩大宗,有中国这个源流在,这个东海岛国永远也抬不起文化上的头颅,这也许也是这个民族千载的刻骨铭心之痛。
日本什么都可以冠之以道之名,这个道也就显得小题大做不值钱了。但在中国,“道”一字,是神圣而不能随意使用的。从古人的“近乎道矣”,便可得窥对“道”的尊重。
所以如今世界的茶道,和以前的日本茶道,指代的内涵还不太一样,更偏重形而上。
文明悠远的中国人认为,茶之道,在于品尝,在于喝的人的心情,在于品茶之中体悟哲理道法。茶是给人喝的,重点不是装逼。想装高大上的逼,中国人有的是途径,但如果纯装逼而遗失了喝茶的乐趣和滋味,那就是本末倒置,是买椟还珠。
所以这个世界深受中国影响的日本,好悬没走上本末倒置的装逼不归路。
宋代点茶历经千年,完好地传承并发展了下来,如今味道也调制得越发清爽悠韵。王梓清的茶面,打起的茶花沫子很高,且一直没有消失,足见其水平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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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递给赵佑媛茶杯的时候,王梓清瞥了一眼赵宣,发现他正看过来,似乎在好整以暇等着什么,犹豫再三,终于低声道:“宴会的事情,对不起。这个算我以茶代酒。”
皇后正与王夫人和公主闲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赵佑媛接过茶,闻言一怔,这事情她记得,只是没想到王梓清居然会跟她道歉,再顺着目光看到赵宣,就想起来他在朝鲜时,叮嘱官事厅给她安排的礼仪老师。
一时间难以说清心中感触,便笑了一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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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宣留心着她们的交谈,安静地坐在次座上,抱着弟弟,得体的微笑像个面具一样糊在脸上。看着赵佑媛接受了道歉后,就坐着独自品茶,大概是怕言多必失。
于是他忽然起身,对着皇后和长柔公主行了歉礼,然后对着王夫人和王梓清颔首。
“母亲,铭铭困了,我带他出去转转。”
众人齐刷刷地,传递出了一个中心思想——赵佑铭瞪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都精神得一根根立着呢,你哪只眼看他困了?
皇后当然也知道他是托辞,却不点破:“你哄着他好好玩玩吧,这段时间你忙,他好久没看到你了,晚上睡觉天天吵着要见你。”
赵佑媛没想到,赵佑铭年纪小小居然是个颜控。他居然每天晚上要看着太子才能入睡!
赵宣看到了她对弟弟肃然起敬的眼神,冲她说道:“媛宗姬也一起来,铭铭喜欢你。”
这句话相当于是解放了赵佑媛,她感激地从座位上弹起来。
太子这一声“媛宗姬”,唤醒了王夫人,她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
四点过的阳光从坤宁宫的客厅窗户照进来,横亘在赵宣二人和她之间,就好像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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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媛跟着赵宣走出坤宁宫。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四点半了,盛夏的太阳落得晚,依然可见天空金霞漫布。
赵宣牵着赵佑铭走了几步,俯下身子,拍拍赵佑铭的头:“铭铭去花园里自己玩去,哥哥姐姐有些事情,一会儿再来陪你。”说完给赵佑铭身后的宫侍使了个眼色。
赵佑媛心里一突,“哥哥姐姐有些事情”让她心里充满了猜测,赵宣这个人太习惯不动声色,是以赵佑媛完全猜不透这个人心里想的什么。
宫侍们抱走了还在懵懂中的赵佑铭,太子遣散了周围不多的随侍,御花园里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