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道:“鸣周兄所言极是,临清钞关乃天下八大钞关之首,税银交纳还多于崇文门钞关,每年过手的银子如江河一般。”
刘虞夔笑道:“正是,这陈志文为官一任,就经手这么多银子,而我等困坐衙门,无处施展,此来不替他花些钱,岂非亏待了自己吗?”
说着众人都是大笑。
这时萧良有道:“直卿兄说笑归说笑,只是我听闻陈志文要临清钞关的署理权却不易。”
“凡三品以下选官,由吏部裁定,而陈志文临清同知的行文马上就要批下来,萧兄这么说是否听到什么风声?”
萧良有点点头道:“正是,户部已看中了钞关,有意将榷税之权收归中央,故而请朝廷不用地方官府沾手钞关,准备从本衙门里差官,由一名户部主事署理钞关。眼下吏部和户部为此正在打官司。”
一名翰林笑着道:“诸位,官场升迁其中详细说个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完,这陈志文既已来京活动,一会必来这里敬酒,诸位到时不用说话,平常待之就可。他见我们神色冷淡,稍后必会补一份厚礼。”
这人说完,厅里众人不由哈哈大笑,然后一并笑骂:“这岂非成了白吃白拿?”
“这又有何不可啊!”
有几名为官清廉的翰林听不过去,只是他们也知这是官场风气。
不久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此人虽貌不起眼,但走路时昂首挺胸,与一旁低头弯腰的掌柜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用猜此人就是无为州知州陈志文了。
陈志文一进屋子就道:“诸位大夫能来捧在下的场子,真是受宠若惊啊!”
知州是正五品,虽是外官也抵得上京官正六品,比在场翰林的官位都高。但翰林官是何等清贵的存在,连起身都不用,坐着答礼就可以了,而且这还是看在陈志文是甲科进士出身的份上。
陈志文说了几句场面话,当下挨个与列席的翰林们一一敬酒。
果真不少翰林都是神色冷淡。陈志文也是脾气好,丝毫不动气。
林延潮心知这临清钞关署理的官司,最后还是要内阁裁定的,对于翰林而言虽说不能影响结果,但怎么说翰林院也是内阁属衙嘛,就算不交好,那肯定也不能得罪了。
不过对于林延潮这样值文渊阁,能参预枢务的官员来说,这顿饭就不那么好吃的。
林延潮以为陈志文是要奔张懋修而去的,毕竟他爹才拥有最高权力。但最后对方到了自己面前停下,一脸热情地道:“状元郎,陈某真是久仰大名,没料到在此相遇,真是三生有幸。”
这完全是下官拜见上官的说辞嘛。
脸皮薄的完全受不了,不过戏台下面锣鼓声响起,十分喧闹,二人只能凑近说话,旁人也是听不见。
林延潮道:“陈州牧实在言重,小弟担当不起啊!”
“担得起,状元郎十九岁三元及第不说,甫入官场就值文渊阁,今日还得天子赐麒麟服,这等年少有为实是让陈某望尘莫及,陈某先干为敬。”
说完陈志文拿起酒一杯饮尽。(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