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想必就是慕挽?果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修明神君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姿俊朗清雅若芝兰玉树,极其自然地问道:“你们的婚典定在什么时候?”
清岑天君跟着站了起来,我听闻这位殿下向来少言寡语到了一定境界,却听他也开口道:“宜早不宜迟。”
夙恒似乎对这个问题颇为满意,从善如流地答道:“明年三月十九。”
☆、第3章
“明年三月十九,你倒是真会挑。”修明神君浅笑一声,温润如竹露清风,他侧眸看向夙恒,意有所指道:“我粗略算了算,那一天五行调和,适宜嫁娶,确然是个很好的日子。”
清岑天君同样看了过来,慢条斯理不带表情地评价道:“也许夙恒会嫌这日子不够早。”言罢又不慌不忙地缓缓问道:“今晚还去不去朝夕楼?”
听到朝夕楼这三个字,我怔怔地抬起头,呆然将夙恒望着,“你去过朝夕楼?”
朝夕楼的名字取义自“朝风夕月”,是整个冥界最负盛名的风月烟花之地,坐落在冥洲王城外十里云波酒巷的尽头,传说那里朝歌夜弦堆金砌玉,翻云覆雨难舍昼夜,声色纵情靡靡不绝。
“从未去过。”夙恒揽过我的腰,直接将我搂进了怀里,“我只有挽挽。”
我攥紧水红色的薄纱衣袖,复又问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夙恒将我的脸轻捏了一把,眼中清晰地倒映着我的影子,平淡如常地答道:“我怎么会骗挽挽。”
随后他扫眼看过修明和清岑。
修明神君即刻走到清岑天君的身侧,刻着银纹的宽广衣袖随风浅荡,周身缭绕的仙气纯净至极,甚至将头顶饭盆的二狗引过去几分。
修明抬手拍上了清岑的肩膀,眸底笑意转瞬即逝,颇为诚恳地道了一句:“清岑无意失言了,慕姑娘莫要当真。”
清岑天君并未否认,深邃如墨玉的黑眸沉静若水,这位传说中在整个天界内最为薄情寡性的神仙,此时此刻竟然面不改色道:“是我打算去朝夕楼。”
尔后他顿了一下,又接着气定神闲道:“顺便想叫上修明和夙恒。”
修明神君轻咳一声,长身玉立在清岑旁边,跟着添了一句顺理成章的解释:“慕姑娘请放心,夙恒向来洁身自好,他当然不会去。”
我眨了眨眼睛,定定看向清岑天君,半明不白地问他:“为什么要去朝夕楼?”
夙恒淡淡嗯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接话道:“因为天界没有花街柳巷,清岑想去见识一番。”
修明的目光变得有些沉痛,他低低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地凝视清岑,“我原本打算拦住清岑,奈何他铁了心非要去一趟。”话中又隐隐带着点惋惜,以及有意无意的嫌弃:“他觉得独自一人去无甚乐趣,因而还想捎带上我和夙恒。”
清岑天君没有出言解释,安静的像是被婆家欺负的小媳妇,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月华入窗滟滟流光,凉风拂过素锦纱帐,修明神君弯腰捡起一块掉落在地的玉石,放进了二狗头顶的饭盆里,温声低语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天界,改日再同慕姑娘一叙。”
随后,修明神君语重心长:“清岑,和我一起走吧。”
这两位天界尊神先后与夙恒道了个别,等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后,我转身站到二狗旁边,端起它脑袋上的饭盆就往殿外走。
二狗的心神都在它的饭盆上,小跑着跟到了我的后面。
我抱着二狗的饭盆,心里忽然有万般委屈,“假如我今天晚上不来紫宸殿,你是不是真的会去那种地方……”
二狗跟着呜咽了两声,水雾雾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怜悯又同情地蹭了蹭我的脚。
夙恒拿走了我手里的饭盆,凭空变出几块剔透至极的上品仙玉,他将那些玉石塞进二狗的饭盆,连盆带玉一并扔出了正殿大门。
我家二狗怔了一瞬,飞一般地冲出了大门,带过一阵自由自在的疾风,全然不顾爪子上尚未复原的伤口。
在它撒丫子离开正殿的那一刻,灵珠神玉雕琢的华门“砰”的一声重重掩上。
二狗这才发觉自己被冷漠的主人无情又残忍地抛弃了,我在殿内只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挠门声,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又变成了伤心欲绝的呜呜啜泣声……
再然后,二狗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燃着冥火的宫灯濯然生辉,一排排书架里摆满了古籍藏卷,殿内的檀木窗严丝合缝,听不见窗外的一丝风声。
“在你之前,我没有碰过女人。”夙恒抬袖握上我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磨蹭着莹润的雪肤,低缓着声音同我说道:“有了你以后,也不会再碰别人。”
这话听了很让我受用,我踮起脚尖亲了他的脸,伏在他肩头软声耳语:“要是有一天……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我就是心里再难过,也一定不会缠着你。”
“不会有那一天。”他淡定地答道。
这一晚夙恒在桌前批阅奏折,我坐在他旁边安静地吃东西,茶几上摆了几盘香糯精致的点心,我瞧过奶白色的杏仁甜羹和洒了芙蓉糖的玫瑰软糕,最终盯上了装在翡翠盘里的鸡汁汤包。
夙恒一手字写得极好,无论是古梵语还是上古天语,皆有一派行云流水般的天成风骨。
我一边看着他写字,一边用白玉勺舀起一只汤包。
挑在指间的玉勺子有些晃,软嫩白滑的汤包也跟着在勺内左右轻摇,虽然还没有吃进嘴里,却已经能猜到这只汤包会是多么的松软爽韧。
那汤包的皮一点就破,我极轻地咬了一口,甘冽的汁液即刻溅了出来,有几滴洒在了勺子的玉柄上。
我伸出粉嫩的舌尖,将勺子仔细地舔了舔。
夙恒就是在这个时候挑起了我的下巴。
他的左手尚且执着一支黑杆的朱砂笔,右手的两指却捏在我的下巴上,在这样法相庄严的紫宸殿里,他漫不经心地低低道了一句:“吃个包子也这么勾人,怕我不知道你是狐狸精?”
我双颊嫣红,觉得自己吃包子的方法不对,默默把盛着汤包的白玉勺放回了盘子里。
黑玉为骨的朱砂笔从夙恒的指间滚落,他低头含着我的耳朵尖,驾轻就熟地解开我的腰带。
我并紧了双腿,耳根阵阵发热,软着声音道:“不要……”
这话并没能阻止夙恒拉开我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