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绵将鬓边飞扬的碎发勾到耳后边,抬脚朝另一边走去。
她穿着米黄色运动套装,白色板鞋,扎着高马尾,青春十足,甚至有些稚嫩,乍一看就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黎靖炜和李谢安明在这个周末为何同时出现在蓉城,还这么凑巧地在同一个会所,唐绵努力分析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磨磨蹭蹭地在湖边逛完一圈,又到小餐吧吃了点甜品,仍然没想出个结果,但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只得往回走。
她心里有忐忑,也有害怕。
青城后山,层林尽染的美景也没有舒缓她的内心。
回程途中唐绵接到律所同事打来的微信电话,问的是一些繁杂事项。
她连着蓝牙耳机,边交待边低头打字整理一些便签发过去,嘴、手、脚一刻不停。
穿过羊肠小道,有段绕湖跑道,沿路可以观赏没有任何遮挡的湖景,只不过现在是打牌喝茶的时间,这段路倒是显得清净。
通话刚结束,还没来得及抬头,正准备收手机,稍一不注意,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便撞向唐绵裤脚,意料之外的冲击力一来,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往塑胶路面上扑。
然而,预料的痛楚没有来临,她也没摔在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温热坚硬的怀里。
唐绵心跳很快,她闻到男人身上健康的味道,似乎还夹杂了淡淡的烟味,惊魂未定地睁开眼,一道阴影斜斜地遮在她身上,阳光从男人的侧脸照下,衬得他的轮廓越发硬朗分明,那抹湖蓝色的polo衫也映入她的余光。
她刚意识到是谁接住了自己,黎靖炜低沉平淡的声音已经响起:“摔傻了?”
男人一条手臂还抱着她的腰,唐绵强忍着发软的双腿,从他怀里退出来。
退得太急,她脚踝无力,差点栽倒在地上。
唐绵本就心事重重,加之昨晚没休息好,今早打重腮红也遮不住苍白的脸色,而现在由于自己的狼狈,顿时面红耳赤,倒是显得化妆品有些多余。
站稳后,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黎靖炜脸上表情。
他正看着跑远的狼犬,两手放进裤袋里,浓眉微蹙。
黎靖炜感应到唐绵在看自己,余光瞥过来,他双手抄裤兜,姿势闲适,目光打量的落在唐绵身上,嗓音有些低沉:“之前不是挺能耐,怎么,走个路都马虎成这样?”
他其实根本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唐绵大概听他意有所指。
也许是指文件问题,她心想。
其实抛开后续可能产生的一系列关联事件外,这件事如果被晒到阳光下,首先最直接的,就会给唐绵的职业生涯和学术道路带来致命一击。
唐绵不是没有考虑过,但男人这样突然没头没尾来一句,倒是让她一时之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回答。
男人挺严肃的表情,让唐绵感觉昨晚和之前的温存暧昧都是假象。
见他没了下文,她才抬起头岔开话题:“刚才的事谢谢黎生。”
说完就准备离开,又听得他说:“逃什么?”
其实唐绵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句话觉得很有意思。
他是指自己当下在逃,还是指每一次接触她都在逃?
这男人究竟想表达什么她来不及思考,只知道他现在语气不太好。
唐绵深呼吸,稳定好情绪才回过身,想随便敷衍扯两句:“没有,黎生误会了。”
“误会什么?”
黎靖炜挑起眉峰,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看着她那张明显所问非所答的小脸。
唐绵本就心虚,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不穿他心里在想什么,反而被他轻易窥觑到自己的真实想法。
在一个城府心机极深的商界老手面前,唐绵那点小聪明,不够用。
她也没打算班门弄斧,只想赶快结束这在公共场合与黎靖炜的接触。
但黎靖炜显然不这么想。
男人见她突然俯首作低,要多老实巴交就有多老实巴交,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他就着她的话题,作随意状地接道:“是误会你那晚在兰桂坊喝醉酒?还是误会你存了别的心思?”
黎靖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身躯几乎互相贴着,他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她后颈。
尤其是他说的最后几个字,嗓音低沉喑哑,像在跟她耳鬓厮磨。
一瞬间,唐绵脑中闪过男人亲自己的画面,身体颤抖,她受不了这样的暧昧,更受不了男人用这样的声音来拨开她埋藏心底的秘密,她脑子一乱只得胡乱为自己辩解:“兰桂坊那次是我认错了人。”
霎那间,她感觉到气氛出现微妙变化。
黎靖炜走回到她跟前,他看着低眉乖顺样的唐绵,面不改色地道:“说说看,把我认作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