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遍遍的质问他,就算没资格我也想知道她在哪?为什么生下我却不要我,我爸被问的烦了,就跟我说‘她已经死了,生你当天,难产,大出血’。”
“雨,我一辈子都记得那天下午,我爸说这句话时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感情,冷血的让人生厌。
同时,我也和你一样,第一次体会了自我的罪责,
那些年,无数个深夜,我总想着,如果不是我,她是不是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了她,是我。
所以,我远走他乡,拒绝花家里的钱,我要和他们切割。
我和我爸,有五年时间未曾说过一句话,家里每周的家庭聚会我也很少参与,我说不上为什么,就觉得自己和那个家格格不入,
特别是那种无所适从,又极不适应的喧闹之声。越是热闹的人群中,我越深深的感受到那种无力的孤独,好像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冷冰冰的。
在知道真正的身世以后,这种孤独感,有增无减,我想,这种无所适从以及格格不入,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我曾隐隐听我妈和大伯母说过,我无论长相还是性子像极了她,毫无阎家人的野心和血性,心慈手软。
刚刚你问我想她吗?想知道她的容貌吗?我想,很想,可是,又怎样?我问过我爸要照片,他冷冷的拒绝,说没有,还说那个女人没资格做我妈,让我别再有任何好奇。
说实话,我很不理解,他怎么可以说出那么冷血的话,那是给他生孩子大出血丧命的女人,这样的女人都没资格做我妈,那么,谁有?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是真的恨他怨他,如果不是因为你,我都不想见他。
很多时候,我有很多话想说,却找不到可以倾听和理解我的人,直到遇见你,第一次见面,我迷迷糊糊,你的声音让我在最危机的生命时刻感受到一丝温暖,你用温热的双手给我做急救,也亲切的抱着我,生平第一次,有人驱赶了我无所不在的孤独,那个人是你。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贪恋这份可以驱赶我无尽孤独的温暖,你当我自私,当我任性都好,我爱你,也想要永远的拥有你。
和你相处以来,我能隐隐感受到你的孤独,还有你和世界格格不入的一面。
你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学习,没有爱好,没有朋友,不爱打扮,也没有年轻女子该有的爱美之心,你就那么安静的活在自己既定的轨道里。
冷静、理智、自持,其实这背后映射的也是一种孤独。
以前,我不明白你这种孤独感从何而来,但今天,和你这样深入的交谈,我找到了答案,我们其实是同样的人,有同样的伤口,同样不愿理解他人,也不太喜欢被理解,我们害怕这个世界,却又离不开他。
只能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活着。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身在福中不知福,没事找事?想太多?”
其雨搂着他,摸了摸他毛茸茸,软软的黑发:
“不会,有人这样说过你?”
“我爸。”
“旭恒,以后我们好好的,就算吵架也要很快和好,有什么事大家摊开来说,生活不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浪费。感谢我们彼此与众不同的经历和这份与世界格格不入,莫名其妙的孤独吧。”
旭恒擦了擦眼睛,笑道:
“也是,若没有那些经历,我们又怎能读懂彼此,说实话,除了你,我从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有时候都觉得神奇,只要跟你在一起,说什么做什么,都觉得安心。”
“我也是,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灵魂碰撞吧。”
“还是精神上的旗鼓相当,门当户对。”
其雨被他这个说法逗笑了。
“倒也是,这周末,我想想办法,跟你回家吧?”
“身体受得住?不要勉强,大不了和我妈好好说说。”
“不用了,迟早都要面对,和你一聊,心里舒坦多了。”
其雨望着旭恒黑亮透明的双眼,想着,只要有你陪我,前面再大风雨,我也能坦然面对。
生活这么难,父母会老,孩子会大,能一直陪我们走过风风雨雨的只会是身边的伴侣。
但这些年,看了太多的离离合合,婚姻越发的不再牢靠,更多的人上车下车,好似儿戏。
其雨一度惧怕过,但奶奶告诉她,婚姻不一定就是搭伙过日子,有时候遇对了人,
也可以找到一生的灵魂伴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太多人的终生理想,但也并非那么的高不可攀。
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快餐时代,只要相信,它依然存在。
当然,这句话曾成为过太多人的海誓山盟,但最后分道扬镳的也比比皆是,令人叹息,却又无力反抗。
其雨回想她与旭恒的过往点滴,以及单独相处时的默契,他们无论精神还是性格都很契合,
她不知道,俩人是否能成为灵魂伴侣,但人生有太多的可能,遇到对的人,就要努力的去试一试,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即使是爱情。
婚姻更是如此,你今日播种什么,他日才会收获什么,
这也是从奶奶和妈妈身上领悟的生活与婚姻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