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湛不慌不忙地回道:“儿子又怎么敢把郑府余孽留在宫里,养虎为患?父亲可以去儿子殿里一看便知。”
“不用了。朕在你没回来之前,派了人去查看,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天和帝语重心长,“朕也是怕三郎会受到伤害,听到有人说到此事,便怎么都不放心。”
“多谢父亲挂念。”
梁景湛倒是异常地平静,心里也没多大起伏。
“……”
天和帝再没说话。
回头安静坐在座上,等着打探回来的消息。
火苗跃动着,殿里连呼吸声也听得清。
许是天和帝也觉得太过安静,开口说了一句:“坐在朕对面,朕许久未和三郎聊过了。”
说坐就坐,梁景湛在天和帝面前坐下,等着他开口。
“三郎有心上人了吗?”
“什么?”天和帝一句话刚开口,梁景湛装的乖巧的表情险些裂开了,“还……还没有。”
天和帝点头:“你也快及冠了吧。”
“还有两年。”
天和帝拿起笔,低头批着折子:“嗯,那也快到成家立业的年龄了。”
……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门外进来一个公公。
见到梁景湛后,他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容王。”
头也不抬地俯身移到天和帝身边,在他耳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梁景湛看见天和帝神情未变,静静点了点头。
看这样子,梁景湛就知道父亲是没找到郑念了。
秦庄回来后,他就担心会有这么一日,早就把郑念安置在其他地方了。
梁景湛暗暗庆幸自己预先就做好了准备。
“好,朕知道了。”天和帝朝进来的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公公出去后,天和帝身子后仰在椅背上:“朕也是在担心三郎的安危,还望三郎勿怪。”
“儿子知道父亲是为了我着想。”梁景湛低着眼看着面前的木桌,思索了一番道,“父亲,小川侯偷运私盐的事,儿子从他口中听出,似乎还有其他党羽与他暗中联合。”
天和帝深陷的眼眸望着手边的几本奏折,深深长叹:“朕也想到了,运送私盐要经过数道关卡,靠他一个人完成不了,朕也正准备差人去查,小川侯那边还有没有透露其他的线索?”
“没了。儿子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这次,三郎可帮了朕大忙。”天和帝看着他,心里得以慰藉,“如今他进了府牢,朕会让萧大尹对他严加看管,从他口中探得更多消息。”
殿外急匆匆走来一个公公,脚步声轻得听不见,梁景湛只听到了他尖细的声音:“圣人,殿外柳驸马爷求见。”
柳驸马。
他应该才从京兆府出来,来这里做什么?
天和帝扔下了手中的折子,方才面对梁景湛时的和颜悦色不复存在:“让他进来。”
“喳。”公公弯着脖子出去了,脚步声比来时还要轻,但脚下动作却快。
不一会儿,梁景湛听到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还带着大口大口的喘气声。
在一片沉寂中,动静可算不小。
柳驸马刚走到天和帝面前就扑通一声,双膝跪了下来,脸上皆是急色,发丝都被流下来的汗打湿,贴在脸上。
梁景湛转头,见柳驸马看见他后,面目狰狞了起来,眼里闪过凶恶,但很快他又埋下头去,跪在了地上,上下唇不住颤动,要说的话似乎一直说不出来。
天和帝冷眼旁观:“你来做什么?小川侯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吧?过来求朕饶了他吗?”
柳驸马脑袋磕在地上,又慢慢抬起,指着梁景湛:“家弟被容王打死了!”
天和帝面色又是一变,看向梁景湛。
翌日天一亮,梁景湛就和柳驸马去了京兆府。
他再见到小川侯时,后者已经躺在了牢房里的草席上,小川侯被一张白布盖着面目,肚子上出现了斑斑血迹。
梁景湛揭开白布,入眼是一张唇色发紫面部僵硬的脸。
明显是中毒。
可柳驸马说是因为受了刑,才导致了小川侯的死。
萧魏升在他身边蹲下,梁景湛问他:“知道何时死的吗?”
萧魏升看着小川侯白囚衣上的血迹,不假思索:“昨晚你刚离开刑房没多久。”顿了一会,他又语气果断道,“我知道不是你。”
梁景湛从小川侯身上收回眼光,匆匆看了他一眼,于疲倦中生出一抹笑:“谢谢言济信我。”
“昨晚我离开之后,柳驸马不是进去了吗?”梁景湛沉吟片刻,思量了一阵又问,“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言济可否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