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2 / 2)

傅晏宁又一次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梁景湛更猜不透傅晏宁的心思了。

他不是不喜欢喝酒的吗?那他同意喝酒是想做什么。

他还没猜出来,傅晏宁的一只手携着银质镶花酒杯伸到了他的面前,衣袖顺着手腕滑到肘部,露出了一小段皓腕。

两位同僚也倒满了酒,举杯与傅晏宁伸过来的酒杯相碰,只是三个杯子还没碰到一起,他的手忽然被人抬起了。

“殿下还等什么?快点喝呀。”同僚捉着他的手腕,往他手里塞着酒杯,抬着他的手碰了上去。

他的酒杯与傅晏宁的酒杯相碰时,发出了轻轻的一声脆响。

熟悉的场景和那声酒杯碰撞的声音,触发了种种回忆。

临死前的那晚发生的事,包括梁添说的每一句话,傅晏宁为他挡剑的身影,都开始爆炸式地在他脑子里回荡,震得他酒还没入口,就已经头晕目眩了。

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就算是为了自己,为了傅晏宁,那蛮荒之地,他也是非去不可。

因为对他来说,唯一能赢取民心建立功绩,迅速博得父亲好感的地方,也就是在此地了。

梁景湛仰起脖颈,一口喝完了酒,他的余光中,看见了傅晏宁还抬着手,小口小口地认真啜着,像是酒烫口,在慢慢适应一般。

梁景湛很想劝他,不想喝就不要勉强了。

但看着他喝酒的样子,梁景湛却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傅晏宁喝合卺酒会是什么什么样。

身旁两个同僚还在劝着酒,梁景湛喝这点酒没什么,可看到傅晏宁却丝毫不愿拒绝,明明像喝刀子一样痛苦,却还在一杯一杯地继续。

他的脸也像染了胭脂,眼眸都半阖着,像是要睡着了。

“傅侍中一起喝,再来一杯。”身旁的同僚也醉了,说的话含糊不清,却还在无休止地向傅晏宁递酒。

傅晏宁几乎是无力地提着金樽,倒上一杯酒,脖颈仰起一道优美的弧线,闭着眼索性将酒倒入口中,眼尾沁着几点亮盈盈的泪。

在他刚要送到口中时,梁景湛就顾不上什么了,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就着那双手,将酒喂到了自己口中。

同僚不满了,举杯仍要凑到傅晏宁跟前:“殿下扫什么兴啊,傅侍中也挺能喝的,咱们继续啊。”

另一个同僚看到他的动作,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殿下方才可真像是在喝合卺酒啊。”

傅晏宁也睁开了眼看他,水亮亮的眸子里浸满了迷醉的色彩,他缩回了手,神情淡漠如冰凉的雪水:“容王何必?”

听他的话,如此疏离冷漠,梁景湛又气上了头。

但他实在没什么可生气的合理理由。

梁景湛压住躁郁,定定望着傅晏宁的眼睛,手指动了动,想帮他擦去眼角的泪,说上几句心疼的话。

可手才抬起一点,就被他放下了,话,也说不出去了。

他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舞女披着彩色轻纱进来了,几个姑娘带着古筝在一旁坐下,开始弹起了空灵的舞曲。

客人们的眼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萧国舅和萧魏升从后面走了出来,萧国舅脸上洋溢着喜气,让人看了心都快活了不少,但萧魏升还是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两个人正忙着挨个问候着客人,敬着酒。

每敬完酒后,萧国舅会停下来,换上严肃的神情不悦地对萧魏升说:“怎么跟丧了娘一样?今日是大喜之日,有什么不高兴的,待会见到了林太尉,一定要给我笑。”

梁景湛看着他们离他的座位还远,便扔下了酒杯,从座上离开了。

“殿下,殿下去做什么啊?”身后几个同僚喊着他。

做什么?当然是去做正事。

永玉公主说,他若不信,可去萧国舅的书房一探究竟。

梁景湛顾不上这到底是不是陷阱,他只想得到求证。

可他还不知道书房在哪里。

梁景湛在府里绕着一个地方兜兜转转了好几次,转了几圈,他才发现,萧府里

竟然没有一朵花,夏日的荷花都看不见,走来走去,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可以帮他认路。

一路上他倒是见到了很多房间,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书房。

“殿下是在找恭房吗?”一个仆从装扮的人忽然迎着他走过来。

梁景湛也朝他走了过去,左一脚右一脚,身子歪歪扭扭地走了过去,装出副醉态:“萧……萧国舅让我去书房找……找言济……找什么来着?你带我去书房找找。”

“书……书房?”小仆又确认了一遍,“国舅爷很少会让人进书房的。”

他就知道是这样。

果然有鬼。

梁景湛很快就想出了应对的方法:“可能是本王记错了吧?你让本王进去瞧瞧……看看萧国舅要的东西有没有在,没在书房的话,那咱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