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顾着嚼辣条,确实不怎么好吃。
藏在花坛里的礼虞突然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
各班学生临走前全部关好了门窗,整栋教学楼,唯独三楼教师办公室的那一扇窗户敞开着,很显眼。
“她看见咱们了。”倪鸢说。
丛嘉满不在意,“看见了又怎样。”
她说完,将窗户关上,彻底隔绝了礼虞望向她们的求助的目光。
丛嘉回到电脑面前继续看没看完的鬼片,倪鸢继续批卷子。
只是倪鸢这次有点难以集中注意力,没一会儿就跑了神,她想起高一入学前为期一周的军训。所有新同学被拉到营地,进行训练,当晚挨个进行自我介绍。
轮到一个女生上台时,底下坐着的男生们都沸腾了。
她说:“我叫礼虞。礼物的礼,虞美人的虞。”
姓氏别致,名字别致,人也别致。
叫人过目难忘。
礼虞身上有一种超乎她年龄的美,不同于在场其他女孩的 * 青涩,她带着成熟韵味,像枝头悬挂的汁水饱满的粉色水蜜桃,摇摇欲坠,等人采撷。
轮到新生才艺展示,有人起哄让礼虞唱歌。
她唱的是老歌《甜蜜蜜》。
嗓音轻柔甜美,歌声如歌词,甜蜜蜜。
盛夏的晚风在少年人心头变得黏腻,倪鸢坐在队伍里的第二排,她下意识地回头往——
宗廷在和身边的男同学打闹,笑得开心,眼睛却看着前方正在唱歌的礼虞。
“礼虞长得也太带劲了。”宗廷旁边是全班吨位最大的胖子,叫熊吉元,说话直,且不懂避讳,但语速是慢吞吞的,在人群中很有辨识度。
熊吉元说完,宗廷点了下头。
礼虞的歌声停了,众人鼓掌。
趁教官不在,后排男生们起哄,朝她吹口哨。
昏黄灯光下,礼虞手捏着衣角,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军训结束后,正式开始上课的第一天的早读,全班有三个人缺席——熊吉元、礼虞和宗廷。
宗廷和熊吉元是惯犯,从初中开始就玩这套,迟到早退。
倪鸢跟他们一个初中升上来的,再清楚不过。偏偏宗廷成绩拔尖,老师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挨训的一般只有熊吉元。
但熊吉元脸皮厚,不在意这个。
那时候他们还在镇上读初中,熊吉元和宗廷就是附近台球室和溜冰场的常驻顾客。
宗廷有次在倪鸢面前嘚瑟:“老板说要给我开个特别vip会员,让我帮他打广告,举着数学满分卷子念台词,就说‘常来打台球,照样考第一。’”
倪鸢说:“您要点儿脸吧。”
他们仨是一起升上来的,但倪鸢从不加入宗廷和熊吉元的队伍。
如今来了个礼虞,能入得了宗廷的眼,和熊吉元也投缘。
倪鸢笑了笑,说:“挺好,能凑一桌斗地主了。”
---
天越来越暗,像转瞬入了夜。
雨开始下。
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一场追逐在伏安六中的校园里展开。
——礼虞被发现了。
她从芭蕉叶底下钻出来,跨过花坛,奋力跑向教学楼,一步跨两个台阶。
身后一群人在追。
倪鸢手底下的一叠试卷,还剩十来份没看。
“叮”的一声,办公室里的老旧空调突然没了动静,不再往外输送冷气。丛嘉面前的电脑屏黑了,女衣女鬼的脸闪了一下,消失在眼前。
头顶灯光全熄了。
室内顿时陷入灰暗。
“丛嘉,停电了。”倪鸢停下红笔。
天像破了个窟窿,瓢泼大雨拼命往下倒。
“上厕所,去不去?”丛嘉问倪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