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生,坚强点。】
如果拨通电话,她一定会这么说。
苏惊生低念着左忱的名字,心中翻腾的情感沸水滚茶,对她冷淡态度的憎恨超越以往。
我这么害怕,你为什么不在。
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阳光很和煦,厕所外的小窗春风暖吹。
今天是个好天。
忽然之间——
【砰——】
苏惊生吓得一哆嗦。
她抬起头,恰好仰脸和背光的刘漳打了个照面。
今天真是个好天。
刘漳一手还提着裤带,看见苏惊生明显一愣。继承自父亲的俊美扭出一个讥笑。
“苏惊生。”刘漳轻声说,慢条斯理地扣好裤带。“怎么了,穿个裙子上课时间躲在男厕,自/慰啊?”
苏惊生半起身推门,想关上隔间门板。刘漳嗤嗤地笑着,一只脚顶住门边,猛地一推苏惊生就坐回了马桶上。
“从小我就知道,你就是个变态,别以为现在留了几根头发喷点香水就能充女人了,死人妖。”
他边说边笑,边笑边说,身子前探,要朝苏惊生伸手。
可刘漳的指尖刚擦上她裙摆,好似条件反射一样,他脑后猛窜上来股凉气。
眼前的苏惊生模糊了,她被一片雾盖住,转而成为另一个女人。她从那氮气般的烟雾后探出来的,除了一双蚁牙般干净纤长的手,还有双吓人的目光。
啊,对了,穿透烟雾的还有她的话。
他不想回忆的话。
那段小巷里烟雾弥漫的记忆基因一样刻在他脑海里,它太过深刻了,余威荡荡,生生逼停了现在的刘漳。
刘漳的停滞让苏惊生回过神来,她趁这时一下站起身。
苏惊生个子不比刘漳矮,猛地一起身,反而让刘漳退了半步。
他看着怒瞪自己的苏惊生,看看她攥紧的拳头,踟蹰几秒,朝苏惊生面前啐了口唾沫,转身离开了厕所。
苏惊生在原地站了几秒,半晌跌坐回马桶盖上,低头捂住眼。
手机屏由亮变暗,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动静。
下午放了学,苏惊生自己回的家。
现在红姨年纪大了,她也上初中了,左忱给她买了根电压很大的小电笔挂在钥匙环上,就让她自己上下学。
进门时家里很热闹,客厅里有五六个人在,整间屋烟雾缭绕。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陈礼和老刀都来了,离职的唐鹤和高涟也来了,还有个it部的技术,带了只猫来。厅中央拼了张麻将桌,大家组织着一块打,声音稀里哗啦的。
苏惊生一进门,红姨就迎过来。
“小惊生回来啦。”她给苏惊生把书包脱下来,端来的热水递给她。“快喝点水,春天干得很,别给吹病了。今天课怎么样啊?作业做了多少?你不要动鞋子,快喝掉,……哎好,鞋子我弄行了,你去洗洗手,去,一会吃饭了。”
“红姨,我不想吃饭。”
“哎呀,不舒服了呀?”红姨摸摸苏惊生的额头,又摸摸她的脸。
苏惊生摇摇头,看上去明显蔫得很。
左忱虽然坐在牌桌,没打招呼,但苏惊生一进门她注意力就没在牌上了。红姨一说,她立刻把牌让给看牌的陈礼,走过来。
“怎么了。”
她低头看苏惊生,伸手要碰她。手指刚到,苏惊生猛地一把打开,清脆的啪响像个耳光,扇在她脸上。
左忱愣了。
苏惊生谁的招呼也没打,转身快步走上二楼,砰一声关上了屋门。
厅里各人都停了一下,面面相觑。
陈礼掐掉烟,扭头说:“哟,小玩意儿怎么了?不是在学校受谁欺负了吧?”
左忱沉默片刻,说:“你们玩吧,我去看看她。”
她走去二楼,烟味喧杂都浅了许多。左忱站在门口停了一会,敲了两下门。
她低头听,等了许时,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顿了顿,左忱推开门。
卧室里大灯没开,只有大衣橱里的柜灯开着,橱子里的裙子散了一些在地上。苏惊生躺在床上,被子裹成一团,衣服凌乱地扔着,连着胸衣和内裤。
她光着团在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