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溪看着陆庭舟此时颤抖不停的双臂,决绝道:“我跟你一起跳下去。”
“好,你先从我背上下来,攀在旁边的石壁上,待会我抱着你下去,”陆庭舟说道。
谢清溪没吭声,只默默地爬到旁边的石壁上,她也有如壁虎般攀住石壁。
陆庭舟转头看她,伸手就要抱着她,却见她摇头。谢清溪道:“你要是想给我当垫背,那就算了。咱们就这样握着手跳下去。”
“原本就是我牵累了你,要是你再给我垫背,我日后只怕连正视你都做不到了,”谢清溪认真说道。
“那咱们闭着眼睛,一块跳下去,”陆庭舟温柔说道,满天雨声中,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犹如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的心,让她不再害怕,不再迷惘。
谢清溪郑重点头。
他又说:“我喊一二三,咱们就一块跳。”
谢清溪又点头。
“一,二,”结果还没听到三的声音,谢清溪就被拉扯了下去,接着整个人就落在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之中。
“陆庭舟,”谢清溪恼羞成怒地喊道。
陆庭舟轻声一笑,便低头吻了她的唇,“乖,别说话。”
就在两人的身体接触到树干的时候,陆庭舟伸手去抓树枝,但是因为冲劲太大,怀中又抱着一个人,他光凭一只手根本抓不住。接着他们两人便穿过枝干,落在地上,结果刚一落地,陆庭舟就闷哼一声。
“小船哥哥,你怎么样,”谢清溪听他痛呼的声音太重,便赶紧问道。
陆庭舟先前和谢清溪说,他们幸运的话就是落在树枝上,不幸的话就是落在泥地上。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明明是泥地,他脚踝处却有一块石头,他整个人摔下来,脚正是摔在石块上,这剧痛便是没骨折,只怕也裂了。
谢清溪赶紧爬起来,问了他好几声,陆庭舟才轻喊道:“脚、脚、脚。”
谢清溪赶紧去看他的脚,就见脚踝正好磕在石头上,只怕是骨裂了。她立即道:“小船哥哥,你别怕,我现在就救你。”
她说着就要趁着陆庭舟的脚,谁知陆庭舟却说道:“我如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你根本就弄不动。这里已是山脚下,估计不远处就有人家,你去找人来救我。”
谢清溪看了看他,又抬头望着这幽深的林子,可是没一会就立即点头。如今哭哭啼啼已是没用,她得救陆庭舟,得找人救他。
“小船哥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立刻找人来救你,”谢清溪说着就将他搬着坐起了,可是她不敢让陆庭舟坐在树下,生怕待会打雷劈到这里。
她往前面跑了两步,到了山壁旁边,看着正好山脚下,有个凹陷的地方,虽不至于挡住整个人,但是最起码能保证他少淋些雨。
“小船哥哥,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别坐在树下,我扶你去前面的山壁坐着,”谢清溪回来对他说道。
陆庭舟微微点着头,可就是这么短短的几步,他感觉自个走了许久。方才在崖壁上,背着谢清溪,顾虑着她的安全,不敢有丝毫松懈,如今没了顾虑,整个身子犹如灌了铅般,动一下就千斤重。
谢清溪将他安顿好,便道:“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在这里等我。”
“嗯,我等你,”陆庭舟轻笑。
谢清溪便开始朝林子的另一边跑,林子的这头是山脚,那另一边的话应该是农田,只要有农田就有庄户,他们就能得救。
结果她跑到树林尽头的时候,就看见面前一大片空地。因如今天色太暗,她根本看不出这些空地是什么,可是当天际又划过一道闪电时,她就看见满片被雨水打的几乎要趴在地上的青苗。
“庄家,是庄家,”谢清溪激动地无以复疑,就开始奔着田垄往前面跑,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踩到这些青苗,可是她只能一直跑,一直跑……
此时陆庭舟坐在石洞之内,因两条腿是平直放着的,所以一直在淋雨。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际,闪电和闷雷交织而已,打得让人心颤。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果真是人算不如天意。
他一向觉得自己是算无遗策,可怎么逗算不到他落地的地方,会有石块,让他的脚不能动弹。
不过陆庭舟也不是怨天尤人之人,只安静地等着。
谢清溪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在她不知第几次摔倒时,就听见前面的狗叫声。因此时周围一片漆黑,她根本看不见哪里,她只能跟着那隐隐的狗叫声开始奔跑。
直到越来越清晰的狗叫声,她的心都在欢呼,都在雀跃。
他们得救了,得救了。
当一个农家小院的黑影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就听见里面的狗叫声。她扑过去,拼命地开始敲门,大喊道:“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救命啊,救命。”
此时庄户的人还没歇下,农妇正在给丈夫打洗脚水,就听见外头的狗越叫越大声,便抱怨道:“这死狗不会要叫一个晚上吧。”
“这打雷下雨的,它也害怕,待会我出去把它牵到柴房拴着,免得它也害怕,”老汉说道。
农妇一听便说:“我瞧你还是现在就把它牵进来吧,省的待会洗完脚又是一脚泥的。”
老汉听了便要穿鞋,农妇又骂他:“这鞋子可是儿媳妇刚给你做的,外头那么大的雨,到处都是泥,你穿着干啥,就赤脚出去牵狗而已。”
老汉被这么一骂,只得赤脚出去牵狗,谁知刚到拴狗的地方时,就听见外头有人在敲门,还有女人的声音。
他走了几步,到门口朝外头喊道:“谁呀?”
谢清溪都要绝望了,她根本看不见里头有没有亮光,所以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她敲了这么久的门,都不见有人来应答。
突然有了苍老的声音回答,她几乎连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立即喊道“求你开开门,救命,救命。”
老汉就听见救命两字,还以为是村上谁家出事了呢,赶紧就开了门。结果一打开门,却是个年轻的姑娘,只见她连件蓑衣都没披,身上好像裹着个什么,整个人被雨淋的,那叫一个湿答答。
“老先生,请您救救我们,”谢清溪一见有人开门,便立即哀求道。
老汉一听她叫老先生,便急急道:“姑娘,我就是个庄稼汉,不是什么老先生,你遇着什么难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