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曦想到了什么。
他这一回出差,走得匆忙,司机没跟着已经是蹊跷了。
江酬沉着脸色,娓娓道:“我这回出差,是为着江氏的应酬。”
他不点破,只是在真相面前撕了道口子。
她这么聪明,自然猜得到其中原委。
“所以,我的职业,脏了你们江家人的眼了?”
溪曦述说着事实,语气波澜不惊,好像没生气,其实寒了心。
脏这个字眼用的很犀利,江酬听了本能地蹙眉不展。
他不说话,溪曦就接着问。
“你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只要我离开娱乐圈,他们愿意大发慈悲接纳我?”
她越说越离谱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又说了什么废话呢。”溪曦看着他,像是听一个笑话,笑出了泪花,“我该感谢你吧,跨越门户阶级破格选择和我在一起,想一想,江少爷确实屈就了。”
江酬不喜欢她把自己放在如此低下的位置,他知道,她素来是骄傲自清的。
“你别说气话,我也没有其他意思,你很好,是我不好。”他出了一道没得选择的选择题,让女人去迁就,这很没用。
“是,你不好。”溪曦抬手抹了眼泪,腰板挺得直直的:“江酬,我没说一定要嫁给你吧。”
“……”男人死死瞪着她,眉宇间起了风暴。
“或者你也可以考虑离开江家,我养得起你。”
如果爱就是一昧的迁就和无底线的退让,那不是她要的。
“你觉得可能吗。”这是天方夜谭。
收回了赌气,溪曦轻叹了一口气,顿觉无力。
她说:“退不退圈重要吗,哪怕我退了,从前的那一段也不会凭空消逝。对娱乐圈的一切都习惯用固有思维去判断的你们,其实都一样。”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可哪怕想到了,他还是说了无用的话。
她一贯是赢弱娇柔的,江酬知道,平日里的坚强任性,在如今的两难之间不堪一折。
哪怕知道江醒的话只是一个引子,哪怕知道江家门里多的是对她的偏见和误解,可他还是不想放开她。
这种不想,近乎病态,他不惜伤害她,伤害自己,说着违心又残忍的话。
“就当是为了我,不可以吗。大哥点头支持,爷爷不会反对,全家上下没人敢对你不敬。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也不会有,你更不用去见不相干的人,溪曦,就当是成全我的私心,不可以吗。”
“所以呢,我没得选是吗,放弃你,或者放弃自己。”
他说得冠冕堂皇,每个字都像是匕首的刀光,将她欺负得遍体鳞伤。
他怎么连欺负人都可以如此头头是道呢。
上一回分手,也是为了莫须有的报道。
其实这一回,也是一样的。
之前没解释清楚的疙瘩,像是埋在两人心里的隐钉,不会致命,却时不时扎得血肉模糊。
“你怪我不需要你,抑或是不信任你,说到底,你又信了我几分呢。”
“如果相爱是一件如此疲惫不堪的事,实在太悲哀了。”
“江酬,不如算了。”
她说得很轻。
最后一个“了”字甚至没了声音。
“我不算,你也别想。”男人气急败坏地吼。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做什么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没把她捆在怀里,反而推得更远了。
他像是一个发脾气闹别扭的孩子。
溪曦看着他,心里的酸楚和不忍不遑多让。
她捧起他的脸,用食指抚平男人眉心的褶皱,好半晌都不见效,终于放弃。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不熬夜不生病,保护好自己,上次那样都意外不会发生。”
“我不让你担心,你也是,好好的。”
“你整理好自己的心,确定心无旁骛地选择我,回头看,我就在这里。”
我已经习惯等你,习惯到觉得等你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甚至我会忘了自己在等你,但当你回头看,回到曾几何时,你会发现我其实一直在。
溪曦闭眼吻着他,嘴唇颤抖得不像话。
江酬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明明人就在眼前,却好像抓不住。
能抓住的,只剩唇瓣上苦涩的咸味。
后来的后来,江酬时常难眠,闭上眼都是挥不去的苦味。
她的眼泪是毒药,入骨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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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酬就是个自私,霸道,受尽宠爱的孩子,在家里是,在爱情里也是。
溪曦呢,她喜欢那个带着梨涡浅笑的少年,也爱上了这个被宠坏的大男孩。
她不过是想让他们的爱情纯粹一点,不为权利,门第,家世,背景。
就像10岁那年的暑假,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他,甜吗。他笑着回答,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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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但有些固有思维确实很难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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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更,精疲力尽。
还有,这样的分手有甜味吗。
没有么?
你品,你细品。
还没有么?
要不再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