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广澜直接用刀戳入大地,刀锋入地三寸,劈开丝丝裂缝,他膝盖下压,顶住刀柄重重一跪,轰然的巨响声在大厅中回旋不止,金光如水一般从裂缝处淌出来,漫过地面,荡荡生波!
眼前的世界突然就不一样了。
人还是这三个人,可是他们的周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林立的模特,也没有形形色色的商品和货架,更没有来时的楼梯,四周全是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墙……
乔广澜刚才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只不过没有法器,现在成功进来之后,他倒退三步,直走四步,直接念道:“庚加直符宫,若干格为宗。交锋多不利,为客以成功——上乍门,太阴宫,六合宫,开!”
他念完这句话就直接往墙上撞过去,腿还没有完全迈出,忽然被一个人按住肩膀,一把搂了回来,沉声道:“你退后,我来。”
乔广澜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几步,谢卓已经闪过他冲出去了,认识以来乔广澜头一次听他这样认真正经地说话,错愕之下微微一顿,就没跟上。
眼前的墙被谢卓一撞,立刻散成了许多细碎的利刃,他把乔广澜护在身后,用袖子将利刃挡掉,一头从墙里面冲了出去。
四面白墙消失无踪,中间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棺材,障眼法已破。
谢卓运力于掌重重一推,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棺材盖被推开,里面出现了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庞,宛如双生倒影。
看到这一幕,谢卓的心里也不免有点诧异——这幅样子,和他在现代叫做路珩时的容貌没有任何的区别,原本还以为因为灵魂是自己的,所以灵体长得一样也就罢了,没想到穿越的这个神仙躯壳也和自己别无二致,那又是什么原理?难道谢卓与路珩之间还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吗?
也幸亏乔广澜的记忆力出了问题,只记得名字不记得容貌,不然他掉马之后,可就不能保持人样站在这里了。
眼下没有功夫多想,棺盖一开,身体与灵魂自然而然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他压抑着这种本能,将棺材直接推给了乔广澜:“快先解除你的契约!”
谢卓这一连串的举动应对的非常迅速,根本不给人犹豫反应的机会,这幅雷厉风行的样子跟之前相比判若两人,却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乔广澜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惘,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打个响指,袖子里飞出一根红线,笔直地向远处伸去。
刚才不知道钻到什么地方去了的契约鬼被红线套住脖子揪了回来,乔广澜收回红线,将它甩到棺材面前:“你要求的事,我完成了。”
谢卓看上去比乔广澜要紧张的多了,他盯着对方的手腕,只见手上的指印随着这句话由红转青,那青色又紧接着消退的无影无踪,重新恢复了白皙如玉的底色,就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在你心里的痕迹,是否也会这样一丝不剩?
他慢慢收回了目光,远处,十二点的钟声遥遥传来。
契约鬼看见那具堪称完美的身体,简直其他的任何事情都顾不上了,乔广澜一放手就急着往棺材里面跳。
“哎。”
谢卓压下心里的情绪,淡淡一笑挡住了它:“仙蜕是帮你找到了,但是给不给,我说了算!”
他迅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流光闪过,刚才还安详闭目的人已经跃出了棺材,袖子一甩,直接把鬼魂抓过来,在掌中团成了球,原本黑色的魂体竟然变成了红色。
谢卓淡淡道:“无谓的耐心不应该浪费在懦夫的身上,如果你继续不露面的话,你的爽灵就要变成一缕白烟了。”
乔广澜站累了,觉得有点头晕,后退两步直接坐在了谢卓的棺材上面,附和道:“对对,如果是想最后出场来博眼球的话,时间也差不多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谢卓眼中闪过一丝浅笑,没有开口,却回眸看了乔广澜一眼,与此同时,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居然可以看出那是我的一魂,是我小看你们了。”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三魂名为胎光、爽灵和幽精,呈红色,人形,契约鬼正是说话人的三魂之一,有薄弱的自我意识,遵从主体的命令而行动,也就是说,真正想找仙蜕的,其实是眼前这位。
乔广澜翘着二郎腿,晃着脚道:“像这种这种拙劣的障眼法,看不透的人眼瞎,用的出的人心瞎。”
一个声音冒出来:“你的口才和你的脸蛋一样吸引人,没有辜负我之前的称赞,乔主播。但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是这样的性格啊。”
安全通道的门打开,崔如正走了进来,他走路的样子很像半身不遂。
乔广澜的眼神从他身上淡淡扫过去,没有停留:“不是因为你不记得,因为你是个冒牌货。明明应该是七老八十快入土的人了,躲在个三十多岁的壳子里,我看你还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吧!你郑康从他的身体里挤出去,让他成为了半死不活的生魂,自己当了冒牌货之后利用直播间吸收精神力维持生命,郑康的身体用腻了,又换成了崔如正,在我面前表演精分,你挺能干的呀。”
崔如正没有生气,反而向乔广澜眨了眨眼睛:“好聪明。”
乔广澜依旧稳稳地坐着,放在身边的手却忍不住攥紧了,他淡然道:“其实上一回我就很想询问了,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崔如正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洋娃娃,一口咬断,吞了下去,微笑道:“褚子轩。”
乔广澜:“……”
“不、不、不!我是崔如正!你答应过我不会取代我的存在!你答应我的!”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大叫起来。
随着这声惊呼,一道血光从面前人的胸口迸射出来,他反手捂在伤口上,想要扒开,又想合拢。
乔广澜快速地询问谢卓:“能趁这个机会杀了他吗?”
谢卓道:“你不想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死的了?”
经他提醒,乔广澜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完成“了解乔广信死亡真相”的任务,如果对方死了,他的任务就失败了。
他不由看了谢卓一眼,疑惑的表情一闪而过。
就是两人这片刻交谈的功夫,崔如正的双手猛地把自己胸口扒出来一个大洞。
他嘶吼着:“师父,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谢卓反应极快,立刻说道:“看见了吧,你师父已经把你当成了弃子!他背叛了承诺,要完全取代你!你难道还想替他隐瞒吗?乔广信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崔如正阴森森地说:“胡说八道!”
乔广澜道:“这人是褚子轩……”
崔如正忽然又挣扎着说:“他是、他是……”
乔广澜:“……”精分真可怕。
可惜崔如正说到一半,眼睛突然瞪大,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挣扎着把目光落到乔广澜脸上,似在哀求。
乔广澜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