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1 / 2)

他微微闭上眼睛,回溯整件事情,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乔广澜性格刚强倔强,不愿意把情绪发泄出来,路珩想安慰也无从开口,轻叹着拿起鞭子,一扬手将教室的门抽开:“那就问一问应该知道的人吧。”

教室的门开了,门外迟迟没有人走进来,乔广澜霍然起身,走到楼道里,发现曹洁正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一耸一耸。

乔广澜淡淡地说:“你是在哭,还是在笑?”

曹洁抬起头来,说:“他走了?”

乔广澜审视着她眼角的泪痕:“如你所愿。”

他说话的时候心里又有点奇怪,教室里也有路珩的结界,三个人在里面说话的时候,曹洁是绝对听不见内容的,但是在这一瞬间,她的反应突然让乔广澜觉得,她其实是知道金英民的苦衷,也猜出了对方的选择。

曹洁道:“是,他终于解脱了,我很高兴……”

乔广澜忽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曹洁身边的地上,仿佛丝毫不在意地面的冰冷和肮脏,曹洁吓了一跳,只见身边的大男生把头往身后走廊的墙上一靠,感慨又疲惫地说:“你们两个你猜我猜的,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路珩走过来,看看坐在地上的乔广澜,默默弯腰坐在了他的对面,同时顺手拍去了乔广澜肩膀上不小心蹭到的一块墙粉。

曹洁默默看着两个人的动作,过了一会才说:“我一开始被愤恨冲昏了头脑,他跟我分手,把话说得那么绝,我心里愤恨,冲动之下犯了大错。但后来仔细想想就想通了,英民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本来应该相信他的,但那个时候明白也已经晚了。”

路珩看了乔广澜一眼,又冲曹洁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跟他把话说明白?”

曹洁道:“因为把话说明白之后,我就要解开对他的控制,解开控制,他就得投胎转世,世界上再也没有金英民这个人了,我舍不得,我……下了好几次的决心,还是舍不得。”

乔广澜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收紧,曹洁道:“直到你们来了,我被迫不能再控制他,他也算是得到了解脱,这个决定原本早就应该做出来了,现在……”

乔广澜一直没什么表情,直到听到这里,忽然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几滴血迹溅上了路珩的裤脚。

曹洁愕然住口,没想到这人的性格竟然这样激烈。

路珩心里一紧,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扶住乔广澜,失声道:“阿澜!”

他手掌蓄力,飞快地在乔广澜后背几个穴道处轻拍了几下,乔广澜捂着胸口,过了一会才缓过劲来,说:“没事,之前受了点伤,这是淤血。吐出来了就好了。”

路珩心疼坏了,扶着他的脸,轻轻帮他擦掉唇边的血迹。

他感到乔广澜无声地叹了口气。

路珩道:“阿澜,这件事不能怪你,我们都知道,金英民已经死了,对于他来说,这样解除控制,不用再继续被婴灵腐蚀是一种解脱。更何况当时动手,控制曹洁的人是我,要说也是我害了他,跟你没关系,你要是生气,就尽管怪我吧。”

他知道乔广澜的心结,句句说在了点子上,乔广澜咳嗽了两声,道:“不怪你,我明白。英民也明白。”

路珩顺了顺他的后背,乔广澜问曹洁:“你并不是修习法术的人,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的?”

曹洁道:“是一个算命先生告诉我的。”

乔广澜和路珩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表情中都没有太多的意外,乔广澜道:“是不是在学校后面的小街尽头摆摊算命的那一个?”

曹洁迟疑道:“他还在那里吗?我之后又去找过他好几回,都没有见到。”

路珩淡淡地说:“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见你。”

起初他和乔广澜第一次见到算命先生的时候,就双双意识到这个人有问题,预先也留了一手,原本是打算解决了金英民的事情之后再去找他,却直到现在才发现两件事原本就是一件事。

曹洁道:“不行,我一定……”

乔广澜打断她:“你不应该在阳间逗留了。”

曹洁和金英民跟他的情况不同,乔广澜是魂魄不全,但仍有生机,平时的行动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这两个人却是早已经死透了,说到底目前只是活尸状态,这样滞留的结局只能是身体慢慢腐烂而死,最后或许连投胎转世都做不到了。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的复仇还没有结束。”

都这种时候了还对复仇念念不忘,乔广澜也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你!”

曹洁握紧了拳头:“那个算命的挑拨我和英民之间的关系,故意把傀儡钉的使用方法透露给我,算我当时鬼迷心窍!但当我意识到被他骗了之后,一直想方设法找到他,现在没有找到他,我不甘心。自从那件事过后,我就已经发过誓,绝对不能容别人对不起我,否则必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乔广澜默然,路珩叹了口气,手指抚平他的眉心,柔声道:“阿澜,别再费神,她要留就留吧,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了。你现在身体不好,先歇一会,别让我担心。”

乔广澜道:“可是……”

路珩硬是按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别可是了!还有我在这里呢。”

乔广澜别别扭扭地挣了一下,路珩却不撒手,乔广澜给了他一肘子,又道:“唉,算了,拿你没办法。”

他本来就魂魄不全,刚才对付金英民的时候身上又有伤,身心疲惫,倚着路珩换了个姿势,竟然没一会就睡着了。

路珩浅浅一笑——乔广澜就算是靠在他身上休息,那抱着胸翘着腿的模样也像个大爷似的,反而让他心里无端觉得可爱。

他眼睛里的柔情蜜意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了,但曹洁没心情管这对狗男男,只是追问道:“你刚才说‘反正也不差这一会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很快就能见到他吗?”

路珩道:“那个算命先生网住的猎物还没有过来收获,他没必要见你,却一定有必要过来见一见我们。不然如何得到金英民身上的婴灵呢?”

曹洁一咬牙:“所以说他的目的就是、就是……”

路珩生怕把乔广澜吵醒,僵着半边身子不敢乱动,稍微压低声音:“刚才已经说过,你这个孩子从孕育开始就带有母体的无限怨气,加上落地的方位和时间赶的太巧,可以说是天然炼制出来的异种,一旦驯服,无人能挡。那个算命先生当初会找上你,一定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然而婴灵煞气太重,不可能听从他的驯养,但金英民这样做,无疑是等于先行消磨了婴灵的煞气。他一死,有人就该过来坐收渔翁之利了。”

曹洁闭上了眼睛,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

路珩淡淡地说:“这种卑鄙无耻的人,杀他证道是我们的责任。你跟金英民两个人之间的事与我无关,但金英民是阿澜的朋友,我不能不顾及他的遗愿,他临死之前还在惦记你,所以即使要报仇,也请你量力而行。”

比起乔广澜的直接,他在为人方面更加绵柔,这番话兜了个圈子,意思说白了其实就是告诉曹洁,对付算命先生的事他们肯定会管,让曹洁不要添乱,留好自己的小命等投胎。

曹洁垂下眼睛:“我知道了,我不会在办蠢事。”

路珩淡然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