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1 / 2)

乔广澜听到这里有了疑问,本来要说话,可是他看见了汪晴脸上的表情,那种疯狂和绝望都够很直接地从眼神里面看出来——她回想起自己重新变成胖子的过程,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样一个受尽鄙视的女孩子对于美的执著与渴望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又被那件衣服全部激化了出来。她这个人本性很自私,但也够狠,她从头到尾就没对过,所做的一切非常可恨,但又何尝不可怜。

乔广澜闷闷地把话憋了回去,对于他这样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来说,这种感觉非常不爽。

他只轻轻皱了下鼻子,路珩立刻就想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一样回过头来,他在乔广澜鼻子上刮了一下,话里带笑,眼中却全是关切:“怎么,不高兴了吗?”

乔广澜道:“没什么,这里有点闷得慌。”

路珩立刻道:“该问的也问了,那就走。”

在他心里,就算是该问的没问也无所谓,自己可以再来,关键是不能让乔广澜闷坏了。

乔广澜点点头,汪晴把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除了在减肥这件事上昏了头以外,她一向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不该乱问。

她只说:“那我的事……”

路珩道:“自己告诉警察,你之前只是因为受到打击太大一时失常,现在缓过来了,可以承担法律责任。这样的话,我履行承诺,可以不公开你的事,以免你暴露在公众面前。”

汪晴颤巍巍地说:“我……不想坐牢……”

路珩似笑非笑地道:“你没资格说不。”

其实如果知道真相的话,汪晴应该庆幸她伤害的并不是真正的乔广澜,不然路珩绝对不会这么宽容,他的承诺只在心情还过得去的时候生效。更何况汪晴虽然可怜,但如果她的性格不是这么自私狭隘,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她必须为之前的肇事和诽谤负责。

他说完之后,拍了拍乔广澜的肩膀,两人并肩向外面走去,没走几步,乔广澜还是停了下来,转身跟汪晴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女孩胖了有什么不好,我还挺喜欢胖乎乎的女孩子的,很可爱。”

汪晴和路珩同时愣住,汪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路珩已经又是委屈又是不敢置信地说:“阿澜,你说什么?!”

这混球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捣什么乱,乔广澜小声道:“人话听不懂啊,问个屁,你给我闭嘴。”

他转向汪晴,继续道:“我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了。那些嘲讽你的人我没见过,我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样的人,不能空口判断。但是你自己想想,他们大概可恨,可你自己就没毛病?别人不喜欢你真的是因为外貌吗?你的性格如果温柔可爱,如果你同样善待他人,那么变瘦变美之后,人缘应该很不错吧?”

汪晴张了张嘴,竟然哑口无言。

不可否认,外貌对一个人来说的却是至关重要的,但人格魅力可不仅仅只在于外表。美与丑在于人心的评判,而人心最终评判的也只能是人心。

最起码乔广澜见过很多人,胖的,矮的,甚至是残疾,毁容,这些人身上同样有着各种各样的不足,但他们的人生是否快乐幸福,就各有不同了。

汪晴的嘴唇在颤抖,忽然感到一个人凑近了自己,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乔广澜在额头上落下了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这个吻很轻,很快,一掠而过,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失礼,乔广澜站起身来,神色平静。

汪晴则想起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我这副模样,怎么可能还有未来,甚至不会有一个男人愿意亲我。我的人生根本就没有意义!”

乔广澜吊儿郎当地说:“别多想,不是要占你便宜,就是给你证明一下,有的时候脑补太多是要出大事的。你既然要活,那就好好的活,蹲完监狱出来又是一条好汉,要是天天一肚子坏水想着坑人,又觉得这个那个都看不上你,还不如死去呢。”

汪晴:“……”

有的时候,真不知道应该谢他还是应该踢他。

当乔广澜落下那个亲吻的时候,路珩在他身后倒吸一口凉气,拳头攥紧抬起来,冲着他的后背比了比,最后——在自己的胸口捶了一下。

乔广澜虽然看不见路珩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听见他吸气的声音,心里突然有点虚,刚才装逼说教的英姿一下子没有了,干咳一声,底气不足地说:“那什么,那行吧,路珩,那那那咱走吧。”

路珩温柔道:“没关系,我不急,不如你还是把话说完了吧,还要再亲一下吗?”

乔广澜干笑道:“不、不用,没话了。”

说完之后,他也没敢看路珩,打头“器宇轩昂”地走了出去,维持住了最后的形象。

路珩却一时没有迈步,站在他身后,看着乔广澜略显消瘦的身影柔柔笑了一下,又轻叹口气,这才跟着出了病房。

乔广澜这个人,损起来令人恨得牙痒痒,有的时候却又温柔的让他心疼。

他少年贫寒,生活困苦,路珩不知道乔广澜小时候有没有因为家境贫困自卑过,当初他们打了一架之后,路珩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心里过意不去,一直惦记着那个小孩。本来想让自己的师父也把他领到长流派来收为弟子,结果还没来得及说,长流派就在当天遭到异兽袭击,长流派掌门受了重伤,这件事就耽搁了下来。

结果也是命中无缘,没过多久,乔广澜的祖母就去世了,两人正好错了过去,没有成为同门,关系也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差,平时的交集少得可怜,也正因为如此,虽然每回见面都不愉快,路珩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在他的回忆里,有一次他们这些风水界年轻一代的弟子们聚在一起听禅寂大师说经,而后因为下了经堂大伙要直接去外面吃饭,谁也不好推脱,他才得以跟乔广澜坐同一张桌子。也不知道当时费了多少心眼,才能不动声色地坐在他的旁边。

乔广澜当时一看自己的身边是路珩,脸上的嫌弃立刻忍都忍不住,拖着椅子往另一边的金英民那里挪了好大一块,在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块真空带。

路珩看着这哥俩都快靠上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乔广澜听见之后把椅子再次往旁边重重一挪,“哐”地落下,连看他都没看一眼,全程跟金英民热聊。

那天路珩喝了不少的酒,有的时候他非常想借酒装疯,跟乔广澜好好地闹一场,可惜酒量太好,喝得再多也只是个微醺,闹不起来。

朦朦胧胧中,也不知道他们都提了什么,路珩只听见金英民笑着跟乔广澜说:“……那的确是。你从小性格就倔,当初要死要活守在大雪地里不愿意跟夏师伯回意形门,我一直特别纳闷,最后你是被打晕了抓回去的吗?”

乔广澜醉醺醺地说:“扯淡!我告诉你,我师父……可好了……那什么,当初我脏得要死,他一点也没嫌弃,还抱我,我就觉得他真爱多管闲事,不过像他那样的人也真不错……英民,你有亲爹你不知道,不知道我当时咋想的……”

金英民也喝的半醉,只是随口一问,没听明白乔广澜的话——估计连乔广澜自己都压根不知道他自己说了什么,说完之后两个人一起大笑,又碰了下杯子。

他们醉了,但路珩却一下子清醒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的后悔,后悔当初年少轻狂,不懂温柔,没能成为那个毫无顾忌的给乔广澜带来温暖的人。虽然他知道对方生性豁达,过往留下的风刀霜剑不会执著,只选择记得那些美好的事情,但每每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刚才路珩那样做,一半是在逗乔广澜,另一半却是真的嫉妒,但是他没有阻止乔广澜和汪晴接触,就是因为他了解乔广澜内心的想法,不愿让他遗憾。

路珩一边走一边想着,前面的乔广澜已经转过了一个拐角,他稍微加快脚步跟上去,对方正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等他。

“啊,你走的真慢。”乔广澜看见路珩过来,笑眉笑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地说,“害我等了这么半天,走吧。”

他起身要走,结果被路珩一把拉回来,哼笑道:“急什么,咱们两个还有点事没说清楚呢吧?刚才你那举动……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乔广澜笑的无害:“我知道你要夸我善解人意乐于助人温柔大方心眼好,不用了,那些我都知道,咱们还是快走吧。”

路珩本来一开始还是开玩笑,现在可算是真的被这小子气的牙痒痒。但一起走过了这么多的世界,他也算是把乔广澜的脾气摸透了,眼珠一转,没有跟对方硬掰这件事,反而叹了口气道:“其实也不能怪你,当初本来就是我先动心一直纠缠,你说你喜欢女孩子,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