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上总难免发生车祸,多年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在这个地方消逝,虽然魂魄大多数已经重新投胎进入轮回,但一些当时留下的死亡记忆却因为太过惨痛而不断重演着,日积月累的多了,这样放眼一看,到处都是血色。
有的人身体被碾压成了两半,还在挣扎着向前爬;迎面而来的货车直接从逆向行驶的小轿车上压了过去;一辆卡车突然起火,瞬间爆炸……哀嚎声不绝于耳,如果这幅景象展现在平常人眼前,恐怕当场就要吐了。
乔广澜和路珩对于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两人都是面不改色。乔广澜看路珩绕着公主坟转来转去,拧眉思索,就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或许你的记忆出现了差错,这种情况是说不好的,走吧,咱们从别的地方下手。”
路珩也知道就算他再在这里干看十年也没什么用处,拥住乔广澜的肩膀:“嗯,走。”
他们又向来的时候一样,穿过一片挣扎濒死的人影,向放车子的地方走去,但正在这时,路珩的袋子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那声音掺杂在哀嚎惨呼之中,更加显得诡异万分。
路珩刚说了一句:“是我的招魂铃”,乔广澜胸口玉简,兜里扳指就已经同时闪出金光。
乔广澜惊道:“不对!这里不光是记忆幻象,还有真正的死灵!怎么会这样?”
说话间,一辆货车疾驰而过,从路中一人身上碾压过去,半截断手飞出,落在乔广澜的脚边,五指迅速张开抓向他的脚腕!
第161章 小哭包是朵霸王花(十
路珩倏地将乔广澜的肩膀向外一推, 并指点出,喝道:“邪灵退下!”
断手被路珩一点, 应声灰飞烟灭, 但同时又有十余道残缺的魂影跃上去,想要吸食两个人身上的阳气,路珩手结法印挡在前面, 依旧游刃有余,乔广澜向后退了几步,打量周围,顿时发现了记忆幻境中混进真正阴灵的原因。
他得出结论,立刻蹿到路珩身边, 顺手将一道纠缠不休的阴魂甩了出去,路珩道:“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乔广澜探手一摸, 从他口袋里拿出一面金色的小镜子, 身形直接转到路珩后面,借他的手给自己挡下一道凶气,哈哈一笑:“没打算帮忙,你想多了。”
路珩哭笑不得:“臭小子, 你再添乱就要守寡了!”
乔广澜呸了他一声,手指在镜子边缘上一弹,镜子飞到半空,星光落于其中。
乔广澜喝道:“诸法空相, 镜照真身,现!”
随着他的喝令, 周围的场景没有变化,但却凭空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透明结界,像一个四方的罩子,尽纳星华,将所有的阴灵罩在了里面。
路珩百忙之中跟着抬头一看,不可置信道:“中心是……公主坟!”
乔广澜:“哈哈哈你记错啦!”
路珩:“……触灭道迹,涤昏去寐!”
真讨厌啊这人!
这很明显是个以公主坟为中心立下的法阵,法阵本身没什么力量,却能够聚纳日月精华,隔绝鬼怪,当古时这里没有公路的时候,本来应该是为了防止孤魂进犯公主的坟墓,到了后来开始修建道路建筑,周围的环境逐渐发生变化,这法阵就将公路上的一些阴灵也顺带着罩了进去,反倒使得它们不能投胎转世。
这也说明公主坟本身不能带有一点邪气,才可以支撑起这样的法阵,路珩的说法肯定就有了错误,乔广澜一眼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嘲笑他。
随着路珩那一声轻喝,镜子里的清光从半空中散出,打碎了记忆幻影,又将阴灵包裹在里面,乔广澜收回镜子,反手掷出,镜子边缘向外一撞,结界被他简单粗暴地打出一道缝隙,那些残留的阴灵顿时一拥而上,挤了出去。
乔广澜道:“怪不得这条公路这么爱出交通事故,现在应该就好了。”
时迁世异,原本出于保护目的而设立的结界现在变成了阻碍,这么多血腥的景象和阴气,即使来来往往的司机看不见,也难免会受到精神上的影响。刚才的阴灵并不是厉鬼,而仅仅是被困在里面的时间太长了,神志不清,看到阳气本能地想冲上来吸收而已。
经过路珩用清气打破混沌,他们已经恢复了正常,只要一出结界就可以自动前往地府,从此以后这片公路上可以恢复宁静了。
路珩哼了一声。
乔广澜这才注意到他的神情,眼珠一转反而笑了,伸手去捏路珩的脸:“呦,还生气啦?今天的气性挺大啊。”
路珩攥住他的手,偏头躲开,本来想装一下,还是忍不住笑了:“算了,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我会记错。”
乔广澜笑而不语,其实他理解路珩的心态,两个人性格在这方面非常相似——总是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别人有不同意见,那肯定是别人不对,不把所有的究竟刨出来绝对不会死心。
正在这时,他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一转头,发现自己旁边正飘着一个长裙飘飘的女鬼,女鬼身上的白裙子被鲜血染得斑斑驳驳,一双眸子隐在披面的长发后面。
虽然形象可怖,但乔广澜总觉得她眼中含着一种莫名的凄苦情绪,柔声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路珩道:“阿澜,那是幻影。”
乔广澜道:“不,我觉得她有话要说。”
他一边说一边凑了过去,头发挡住了女鬼的嘴,乔广澜听见她正在反复说着“救命”两个字。
乔广澜侧着头努力去听:“你是想让我复活你吗?还是怎么样?具体点说。”
路珩又叫了一声“阿澜”,说道:“那是幻影,已经不见了。”
乔广澜一怔抬头,眼前果然已经是一片夜色。
路珩走上来,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你怎么了?身上没有阴气,接近时并未引起我们身上的法器震动,这怎么可能是真的魂魄呢。”
乔广澜皱着眉:“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就是觉得她不是幻影,我好像有什么感应能听见她说话,是来自原主的吗?”
路珩笑道:“恭喜你,现在终于理解我的感受了。”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浓重的困惑,这个世界里违背常理的事情太多了,明明整个事件不应该是如此复杂,却似乎有哪个环节没有弄清楚,以致于两个人陷入了某种误区。
路珩温和地说:“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急躁无用,走吧。”
两个人揣着一肚子困惑回去,结果还有件没想到的事跟着来了——几天后的下午,郭思再一次来到了路珩的典当行。
路珩这回却在警察局里,乔广澜也已经回去上班了,两个人趁着单位没事摸鱼,正一块在会议室里商量阵法,路珩忽然接到小孟的电话,告诉他前几天那位郭女士又来了,并说见不到路珩不会离开。
乔广澜诧异地说:“为点首饰这么执着,她不会是老牛想吃嫩草,看上你了吧。”
路珩摸着下巴:“唔,听起来似乎不错,那我不就是你爸了?”
乔广澜道:“不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本来就是后妈,你要是真把她收了,那么我当大她当小,每天让她晨昏定省三跪九叩,不听话了我就训斥‘贱婢,跪在这里,没有我的话不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