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皇子,还有谁有那个能力敢劫持巡抚的折子,那江南巡抚,可不就是萧贵妃的亲哥哥吗?
萧贵妃宠冠六宫,谁敢真的拿她亲哥哥问罪。
永和帝明摆着要做个睁眼瞎,想找出个替死鬼,可这替死鬼哪是那么好找的?
大理寺卿心中满是苦水,没想到让他摊上了这个要命的差事。
楚老丞相慢慢道,“李大人,皇上既然说要查,那你就按皇上的意思查,总是能有个结果的。”
说罢,便悠悠然的走了。
留下大理寺卿站在原地,苦苦琢磨了下......皇上的意思?皇上是什么意思?
琢磨了一会儿,豁然开朗。
继而便是悚然一惊!
明明是站在毒辣的太阳下,大理寺卿却浑身冷汗淋漓。
谁能有这个能力?除了皇子,便是赫连大将军了......
让他去查赫连家?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不说这边心如死灰的大理寺卿,赫连家却也是气氛紧绷,下人都屏息凝神,轻手轻巧,生怕招了主子的眼。
书房内。
赫连烨神色激动,“父亲!狗皇帝已经将咱们家逼成这个样子了!您还在忍什么?”
赫连大将军沉声道,“放肆!不准说如此大不敬的话!”
赫连烨冷笑一声,“您不动手,过几天命都没有了,我也说不出来了。”
赫连大将军默然了一会儿。
戎马半生,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永和帝是个什么德性,然而他却还是低估了上位者的心狠手辣。
赫连家现在就赫连烨一个独子,他还给拘着在书院里读书,就这样,皇帝都容不下他们家。
赫连大将军面色有些衰颓,他沉默的叹了口气,“烨儿,你不懂。”
赫连烨:“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这样的皇帝有什么值得我们家效忠的?父亲,为了史书上的一个清名,值得吗?”
赫连大将军:“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清名!是我们赫连家列祖列宗一起打下来的名声!”老人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可是眼神依旧清明矍铄,“皇帝虽然说昏庸了点,可也并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为父若是起事,只有三成成功的把握,若是输了......便要连累我们赫连家满门忠烈,都要被打成乱臣贼子!”
说到最后,老人的声音已经有了叹息之意。
君逼臣反,臣如何不想反呢?
无非是胜算不够大罢了。
赫连烨失语了一会,冷静下来,又道,“可我们现在也不能坐以待毙。”
赫连大将军道,“这几天边境也不太平,蒙古突然来犯,已经打下了朔月城,我估计皇帝要拿咱们家开刀啊。”
赫连烨目光一动,“父亲,要不我们和太子合作?”
赫连大将军摇摇头,太子这人他也是知道的,生性懦弱,狭隘短视,“皇后母族式微,根本不可能给我们任何帮助。”
赫连烨:“那怎么办?太子懦弱;二皇子喜好书画不问政事;三皇子心狠手辣,几次三番想刺杀我;四皇子是个跛子,难当大任;五皇子慧妃所出,慧妃常年青灯古佛,绝不会掺和这种事;六皇子敬嫔所出,敬嫔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之女,依附皇后,剩下的几位皇子都还没成年。”
赫连大将军悠悠道,“还有个七皇子,算算日子,也快成年了。”
赫连烨倒是惊讶了,“为何我从来没听过这个七皇子?”
“也是一桩陈年旧事了,你观现在的萧贵妃受宠,可二十年前的柔皇贵妃,那才是真正的宠冠六宫,可惜红颜薄命,在生七皇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那时候恰逢了尘大师云游归来,说七皇子命格带煞。皇帝便因此恼了七皇子,将他丢在冷宫,自生自灭了。”
赫连烨:“五皇子六皇子都不行,别说这个七皇子了,这么多年在冷宫,活没活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赫连大将军沉声道,“你去将虎符交给陈副将,剩下的,再等等罢。”
烨儿说的对,总得留条后路。
陈副将乃是赫连大将军几十年的副将,陪伴着赫连大将军戎马半生,是真正信的过的人,赫连烨点头应下,便离开了。
......
赫连大将军没有想到,这一等,便等来了去往边疆的圣旨——
面白无须的阴柔男人尖着嗓音道,“快起来吧,大将军,咱家可不敢受您的礼。”
赫连大将军眼里冷光一闪,浴血半生的气势陡然放出,“本官跪的是天子。”
李公公一抖,吞咽了下口水,面色立马变得柔和道,“看老奴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他作势轻轻的扇了两下。
赫连大将军平生最见不得这样装腔作势的阉奴,冷哼一声,拿了圣旨,便离开了。
徒留李公公在大厅里,面色微微扭曲。
***
豫华书院内,风平浪静,除了天气有些炎热外,一切跟往常都没有什么变化。
斋舍外的竹林已经长的修长茂盛,更有涓涓细流从竹林旁流下,绕经斋舍,给斋舍内的学子们带来丝丝凉意。
楚青之擦擦额头上的汗,继续练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