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王珺便也只能从善如流得坐在了一侧,她接过那杯茶盏又同人说了一声谢谢,只是余光瞧见身边人皱了皱眉,以及那喝起茶来并不算便捷的动作,便又问道:“王爷既然不舒服,为何不请太医?”

萧无珩耳听着这话却未曾说话,他只是停下饮茶的动作,而后是把目光转向王珺,嗓音倒是难得带了几分笑意:“王七小姐想让我请太医?”

王珺闻言,握着茶盏的指尖却是一顿。

今日围场里的人谁都知道她在林中遇见了一只猛虎,倘若这个时候萧无珩找了太医,那么他背上的伤自然是瞒不住的,到得那时,旁人自然也就会知道今日午间,那午间的林中,萧无珩也是在的。

想到这……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不曾说。

萧无珩看着她这幅模样,却是笑了笑,他把手中的茶盏置于案上,而后是与人说道:“放心,我没事,不过是些小伤罢了,用不着太医。”

这于他而言,的确是小伤。

王珺耳听着这话,却是想起先前那匆匆一瞥间,他宽厚的背上布满着伤痕,那些伤痕大概都是旧伤,看起来已经有段年岁了,应该是他刚离开长安的那些年受得伤。

想着同为皇子,别的皇子都在这长安城中受着锦衣玉食,可他却在那苦寒之地征战杀敌。

偏偏这么多皇子里头,天子最不喜欢得便是他。

王珺想到这,也忍不住为萧无珩道一句“不公”,其实这么多年,她的心中一直是有疑问的,几个皇子里头,明明萧无珩的性子是和天子最像的,可为什么他却是最不得宠的?

不仅不得宠,甚至可以说天子好似直接遗忘了萧无珩的存在。

他的存在,除了保卫大燕的太平,便好似再无其他的用处,难道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身世吗?

只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卑贱的宫人?

萧无珩见她垂眸沉吟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索性便直接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王珺耳听着这话,倒是回过神来,她收敛了心中的情绪,而后是同人说道:“没什么……”等这话说完,她的目光在落到腰间那把弯刀的时候,想起先前二哥说得那番话,便把手中的茶盏置于一侧,而后是小心翼翼得把那把弯刀取了下来递予人,口中是跟着一句:“这是王爷的刀,先前您未曾取走,我特来归还。”

萧无珩闻言却只是朝那把弯刀投去一眼,而后也只是随意说道:“送给你。”

“我从二哥口中得知这把刀的来历……”王珺一面说着话,一面是又朝手中的刀看了一眼,而后是继续看着人说道:“它对王爷而言意义非凡,我不能收。”

倘若是寻常的刀也就罢了……

只是先前二哥说这把刀跟了萧无珩这么多年,又是他头一次上战场所得的战利品,这样的刀对他而言自是意义非凡,她又怎能收下?

萧无珩听她这一字一句,却是落下了手中的茶盏,朝人看去,他的面容淡漠,嗓音也很冷清:“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不要便扔了。”

这人……

王珺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在瞧见萧无珩的那双眼睛时,或许是因为他的目光实在太过摄人,一时之间竟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想了想,到底也未说什么,只是把那把弯刀重新收了起来,而后是与人说了声:“既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茶过半盏,夜色也就深了。

何况该说的话也都说了,王珺便与人提出了告辞,只是临来要走得时候,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又问了人一句:“王爷怎么知道我畏虎?”

今天下午萧无珩说得那番话,起初听时倒是也未有什么感觉,可后来仔细想想,她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

那样的言语,倒像是知道她原本就畏虎一样。

可这个事,除了身边两个丫头,以及母亲和姑姑知晓之外,就连祖母和父亲都不知。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萧无珩耳听着这话,叩于茶案上的指尖却是一顿,他掀了眼帘朝人看去,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才开口问道:“你不记得?”

王珺闻言,却是一愣。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应该记得什么?

只是还不等她发问,便便听到萧无珩已开了口:“罢了,夜深了,回去。”

王珺见此也就不好再多言,她只能又朝人福了一礼往外走去,等握过灯笼走出营帐的时候,她才停了步子朝身后的营帐看去。

纵然在外头也能瞧见里头通明的烛火,想起先前他那没头没尾的一句,她却是过了许久才轻轻喊了一声:“怪人。”等说完,她是又看了看周处,眼见远处不少营帐都已熄灭了烛火,想着如意等人,她也就未再逗留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萧无珩眼看着营帐外头的那道身影离开,才摇了摇头轻笑起来。

原来,她是忘了。

他一手撑着头,一手却是轻轻扣着桌案,双目微合,脑中却是想起那尘封岁月里的一桩事。

那一年,他也不过十岁出头,有一回路过百兽园的时候听到一声尖叫,察觉出是她的声音便循声寻了过去。等寻到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而那只比他还要大些的猛虎正朝她一步步靠近。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拼着一口气杀了那只老虎。

后来他想带人离开,没想到小丫头一醒来就跟疯了似得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

想到这——

萧无珩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那佛珠下的齿痕上头,却是过了许久才轻轻笑了一声。

第28章 (二合一)

等王珺回到营帐的时候,已快至亥时了。

她刚刚打了帷帐进去便瞧见几个丫头正心急如焚得在里头踱着步,眼瞧着她进去,才松了口气,迎了过来。

“郡主怎么去了这么久?”说话的是如意,她一面是从王珺的手中接过那羊角宫灯,递给了身后的小丫头,待把人扶上了软榻,才又向人奉了一盏茶,紧跟着是不掩担忧的一句:“您若再不回来,奴便要遣人去寻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