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前世饮下的那盏酒,还有被林雅扶过去的那间屋子,看来林雅这回是打算故技重施了。
想到这——
王珺忍不住又想起前世自己那番结局,许久未曾有过波动的心闪过几丝狠厉的情绪,她合了合眼,等到平复好心中的情绪,这次伸手从连枝的手中接过那张字条。低头垂眸,细细看过上头所书的内容,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把字条收拢于掌心之中。
开口说道:“替我研磨。”
既然当初应允过萧无珩,有事不会再瞒他,她便不会再孤身一人去做这些事。
连枝耳听着这话自是应了,屋子里笔墨纸砚都是时常备着的,弄起来也方便,而王珺等人研完磨,铺开纸,便挽了袖子写下一封信,却是让萧无珩去查探下近些日子私下里的动静。
等到信纸上的墨水干了,王珺才搁下手中的毛笔置于那山字形的笔架上,同连枝说道:“寻个机灵点的小厮,悄悄送去齐王府。”
连枝看着王珺脸上的神色,便知道此事重大。
她也不敢耽搁,接过信便小心翼翼揣入怀里,而后朝人福身一礼后便往外退去。
眼看着人退下——
王珺却没有动身,她是侧头看了一眼轩窗外的天色,神色淡淡,负在身后的手却紧握着。
前世萧无珏和林雅对她做得那些事,她一日都没有忘记。
……
夜里。
王珺先前得了萧无珩的来信,说是今晚会过来。
因此她早早把连枝等人打发了出去,便穿着常服靠在软榻上,她的手里握着一本闲书,只是因为心思不在上头,翻了几页也就没再翻了。屋子里的灯火通明,灯罩也是前头底下新送上来的一批。
整整一套绘着西湖十景的灯罩,平日瞧起来便已十分好看,更不必说此时被那暖色烛火照映着。
活灵活现得,竟是比平时还要好看几分。
王珺手搭在书册上,目光也是出神般得看着灯罩,等察觉到右边的窗发出轻微的声响,循目看去便瞧见萧无珩已经在了。他仍旧穿着一身石青色的圆领长袍,见她看过来,便伸手合上了窗。
而后便举步朝人走去,口中是熟稔得问道:“等了很久?”
“不久。”王珺摇了摇头,她把手中的书册一合置于架子上,等察觉到萧无珩身上单薄的衣衫便又皱了皱眉,从一侧的茶案上倒下一盏热茶,等萧无珩走过来后便递给他,语气不免带着几分责怪:“你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些?”
萧无珩耳听着这话却忍不住笑了笑。
他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冷。
以前在边陲的时候,夜里比现在还冷。
不过看着小丫头担忧又关切的面容,他心里高兴,哪里舍得说些什么?等接过茶盏饮了一口,便与人说道:“一盏茶哪里够?”说完,他搁下茶盏同人坐在一道,而后便揽了人的腰,把人纳入怀中,口中是笑跟着一句:“你身上暖,让我抱抱,过会便好了。”
两人以前再亲密的事都做过。
此时此刻,王珺虽然心中生了几分羞意,到底也没说什么。
她任由人抱着,甚至还把身上的白狐毯子朝人身上盖过去一些,而后是开口问道:“萧无珏那边,你查到了些什么?”
萧无珏听她说起正事,便也收敛了几分,只是双手却还是环着人的腰,下巴也抵在人的头顶,与人说道:“萧无珏这些日子还是每日上朝下朝,私下也没做其他的事,不过……”他说到这稍稍停了一瞬,跟着是又一句:“我查到十一月十五,他要去华安寺。”
说完——
他便垂眸看了王珺一眼,看着她锁眉不语的模样,便又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今日王珺送给他的那张字条并没有说许多,只是让他去查下萧无珏这几日的动静,不过他查出来得也只是一些琐事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王珺听人问起也没有隐瞒人,她把林雅近来的动向,还有她和萧无珏见面的事同人说了一遭。刚刚说完,她便察觉到环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原本还带着笑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就连身上也突然多了许多暴戾的情绪。
眼看着他这幅模样,王珺便知道他是猜到了。
萧无珩的确是猜到了。
他原本听说魏国公府的事,还以为萧无珏是想明白了。
可如今看来这人还真是不死心啊。
想着怀中人被人如此亏觊觎,萧无珩心底那股杀戮的情绪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王珺看着萧无珩的脸色,心下也是一惊,她忙伸手握着萧无珩的手,同人说道:“无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萧无珏的命并不好取,你要是行迹败露,让我怎么办?”
她是想要萧无珏死。
却不想让萧无珩置身危险之中。
即便萧无珩的本事再厉害,她也不能忍受万分之一的失败。
萧无珩耳听着这话,回过神来。
他微微垂下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王珺,眼看着她脸上的担忧和紧张,合了合眼,终于是掩下了心中那股暴戾的情绪。
他先前的确想过杀了萧无珏,一了百了,可如今的他到底不是一个人了。
他有了娇娇,很快就要娶她为妻了,以后他们还会生儿育女,为了那么一个渣滓,赔尽一切,不值得。
王珺看着萧无珩的情绪已经平复,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她仍旧握着萧无珩的手,说道:“如今我们既然猜到他们要做什么,自然也就不必担心,倒不如将计就计。”
这话说完,她抬头看了萧无珩一眼,跟着是又一句:“无忌,你知道德妃和魏国公的意思吗?”
这事,如今已不是秘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