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崔氏玉华 沈芳好 4905 字 13天前

顾氏只作不知,脸上却飞起一丝淡淡的绯色,崔泽厚见了,便顺着她宽大的衣袖摸了进去,轻轻揉摸着酥软光洁的手臂,顾氏脸上仍是神色不变,身子却微不可见的微微颤抖起来,半响才轻轻挣脱了,口里嗔怪道:“老爷~~~”

崔泽厚呵呵一笑便端起茶抿了一口,顾氏收好了东西又过来站在他身后,把他头靠着自己身前,轻轻帮他按压起来,因屋里只有他两人,崔泽厚又背对着,顾氏脸上便不自觉地浮起一个得意的笑来,这许多年来,虽知道崔泽厚并不好女色,但对着他的时候,顾氏从未有过片刻的懈怠,连每次见面时的穿戴打扮、言辞姿态,都是细细思量过的,因深知崔泽厚只偏爱性子清冷的女子,她与他两人相处时,除了新婚伊始,几乎从未穿过暖色的衣衫。

当年,顾氏顾婷茹算计崔泽厚时,只不过是奢望能做一个崔氏贵妾,谁知被崔泽厚识破后,不但不怪,反倒赏识她的计谋与胆识,竟然不顾婆母反对,直接娶了她做妻室,老天如此的眷顾,她又怎能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小心经营呢。

“过几日进宫,老爷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妾身听崔军带话进来的意思,娘娘此次是主要想看看两个小的吗?”,顾氏的手舒缓却有力的来回按压着崔泽厚颈后的天柱穴,他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回手便在顾氏裙后柔软之处轻拍了两下,以示奖励。

“恩,娘娘是这个意思,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是否能合了意,总要见着了试探一下才好,再说反正也要给她们五个扬名,正好她们两个年纪尚小,出入也不引人猜疑。”

“妾身明白了,不过妾身原想着只带她们两个是否略有些太明显,便做主让四娘也跟着准备了,不知是否妥当,还请老爷明示。”,顾氏的手加了几分力气,缓缓向按住了崔泽厚的太阳穴。

“四娘?她几岁了?”

“今年也只九岁,不过这孩子生的丰盈高壮些,个头看着倒不比琪娘她们两个小多少。”

“恩......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多个人也确实更稳妥些,也省的被那有心的看出破绽来,你办事素来谨慎,难怪娘娘也信任你。”,崔泽厚今日似乎心情不错,难得当面夸赞了一句。

顾氏面上不由一喜,比起崔泽厚拍拍捏捏的示宠,她更喜欢听到此等赞赏,姿容颜色终归难抵岁月风霜无情,可这见识能力,她却是有信心老而弥坚的。

崔泽厚自然不知顾氏心中所想,他连着几日都宿在外面,今日闻着顾氏房里淡淡的广藿香,心中倒有些蠢动起来,故意仰头靠在顾氏身前来回磨蹭着,恍惚间却又听顾氏问道:“老爷,妾身听那安王世子妃说,圣上近来龙体越发健壮了......”,说到后面声音又急急低了下去,仿佛有些惶恐一般。

崔泽厚本还有些不喜,见她先示弱心虚起来,倒反多了一份怜惜,恩了一声,说道:“自从那李纪回来后,圣上的精气神确实健旺了许多......”,顿了顿才又说道:“林儿的事情,自有娘娘做主,她本是个沉静的孩子,你这个做娘的可别平白扰了她的心神。”,崔泽厚说话间口气略微严厉了起来。

这本在顾氏意料之中,她也并未惊惶,只将身子软软靠在了崔泽厚背上,低声说道:“是妾身一时失言了,妾身只是想到林儿今年已经十三了,便难免一时心急,妾身...也就是在老爷这里斗胆一问,林儿那里是断断不敢流露出一分半毫的......”

崔泽厚听了便将她拉过来坐在了腿上,轻拍了她脸颊两下说道:“你是做娘的,自然难免焦心,放心吧,四皇子如今四岁了,太子殿下也十七了,林儿齐笈前事情总有个结果的,一切终还要看娘娘的心意,不管如何,你难道还担心林儿这样的家世人品会没人争着求娶么?”

顾氏听了这话,心下总算安定了些,想着如此进宫去见娘娘时也知道该如何说话行事了,本还想再问问李纪的事情,腰带却已经被崔泽厚给解了,她连忙打起精神伺弄起来。

等到第二日,顾氏便让人将三个小娘子送到了自己这里,这次并没让她们走上一个时辰,而是派了软兜过去接的她们,琪娘芸娘两个就在厅堂里跟着刘娘子学《礼经》,院子里的热闹却是挡不住的往里钻,芸娘灰白着一张脸看了旁边的琪娘一眼,见她神色如常的凝神听刘娘子授课,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假正经!

到了正院,玉华等三人的规矩、言行、穿戴打扮都经过了顾氏的亲自审看,府里的针线房给每人赶制了三身衣服,顾氏命人伺候她们一一试过了,最后选中了一身高腰银红锦纱襦裙,三人都是一色一样的裙子,不过里面分别配了不同颜色的彩锦抹胸与腰带,玉华仍然是得了石榴红,顾氏又让人给她们梳了两角髻,两个发髻的上各套了白南珠与红珊瑚相间的珠串,耳坠子也是同一套的红白珠串。

这一打扮起来,两个小的看起来便格外精神可爱,尤其玉华,一身红衣,雪肤星眸,倒像个仙图里画的莲花童子,反而是四娘,她身段已经颇为圆润,手臂与腰身也都不算纤细,这一作小女童的打扮,反倒有些不伦不类起来,她自己倒是不觉的,喜滋滋的看着自己周身上下的好东西,更别说顾氏还让人把另两身新衣服也都包起来说要给她们带回去。

顾氏自然看出了四娘打扮的不妥,却未做声,饶嬷嬷是个老道的,只暗自观察了一下顾氏的神色,见她不说,自己也只当不知道了,等衣服试好了,顾氏又命人端了杏仁酥酪出来给她们用,见她们虽吃的香甜,但仪态举止都是极有章法的,连四娘经过这阵子调*教,言语行动也改进收敛了不少,神情虽仍带着些浮躁,但因她生的本来圆白讨喜,倒显出了几分娇憨稚气,顾氏脸上便有了几分喜色,柔声问道:

“我听齐嬷嬷说了,四娘倒有一把好嗓子,连程娘子听了都说好的,等下可要捡一曲拿手的细细唱了给为娘的听听。”

四娘连忙应了,圆脸上的笑意再也无法抑制,她是个不怯场的性子,只征询了一下玉华的意见,便仍唱了那《伊川歌》,因有了自信,倒更添了几分神采。

顾氏盘腿坐在梨花木广榻上,养了寸长的指甲随着节拍在缠枝纹案几上轻轻敲击着,脸上也小有惊艳之色,她虽知道程娘子不是个轻易夸人的,但眼见四娘一个娇嫩妩媚的小娘子,唱起词曲来音色悠远厚实,颇有几分名士般的素雅洒脱风采,还真让人眼前一亮。

这一喜之下,顾氏自然也有赏赐,命大丫鬟阿令取了一副金累丝灯笼耳坠过来,亲手挂到了四娘肉乎乎的小耳垂上,四娘喜的见牙不见眼,退步恭敬一福,连声说着谢谢母亲赏赐,声音甜的简直能滴出蜜来,饶嬷嬷在一旁见了,倒是衷心佩服起夫人与元娘的眼光来,这样的一个小娘子,可不是极好用的吗?

这一一片其乐融融之中,自然没人注意到六娘紧咬的牙关了,如今的六娘自是不会再跳起来砸东西,可直到三人被送上软兜时,她的胸口仍在急急的上下起伏着。

当日傍晚,玉华正盘腿坐在案几后闭着眼默默温习着回鹘文字时,楼下厅堂里却传来一阵嘈杂混乱,过了好一阵子,赵嬷嬷才进来说,是六娘在楼下摔着了,而且还摔的不轻,不但崴了脚,连脸上手上都蹭破了。

☆、第30章 头油

在几人要进宫前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连一向面色漆黑没甚表情的齐嬷嬷也变了脸色,一边急忙派人去请崔娟过来,一边派人禀告了夫人,心下却狠狠咒骂着六娘这个不省心的小娘皮,果然还是连累着自己也要吃挂落了。

第二日正院门才开,齐嬷嬷就进来候在顾氏门前廊下了,顾氏也不理她,等与两个女儿一起用了早膳,才先遣了七娘回她自己的院子,只留了元娘、饶嬷嬷与贴身大丫头阿令在身边,七娘本来还想撒赖留下看热闹,见母亲神色实属不善,才乖乖溜走了。

齐嬷嬷一进屋刚跪下,砰地一声,顾氏手里的斗彩小盖盅便扔到了齐嬷嬷的膝前,炸了个四分五裂,细细的碎片有崩到齐嬷嬷脸上的,热茶也浇湿了她半幅细布裙,她只垂首而跪自然是动也不敢动的。

“阿梅,你如今是越发托大懒散了,连几个小娘子也看不周全,此事限你今日之内给我彻查清楚了,等事情了结后再一并罚你,阿水,你也跟过去看看。”

近年来顾氏已鲜有如此动怒的时候了,饶嬷嬷、齐嬷嬷两个都屏气凝神不敢多说一句,齐嬷嬷更是早就磕头认罪不已了。本来单一个六娘,哪怕摔断了脖子,顾氏也无所谓,可偏偏她早不摔晚不摔的,娘娘这才刚叫自己带着人进宫,她就摔了,不管背后是何原因,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还不都是她治家无方,这怎能不叫人气闷不已,要知道在这位皇后小姑子跟前,顾氏可是比在自己丈夫面前还要谨慎小心百倍的。

而此时六娘躺在床上,却是连哭也不会哭了,额上颊边可见几块红肿,六娘到现在还有些恍恍惚惚的,自己只是想去偷偷练下柔旋舞而已,怎么就摔成了这样,她虽还不知道正院那边的反应,可伺候自己的王婆子和两个丫鬟都不见了,身边只有两个陌生的婆子照顾着,连一句话也不跟她多说。

隔壁房间里,玉华也被要求先呆在房里别出去,想来其他几个人也都一样,四娘之前还莫名其妙的问自己:“不过是六娘勤奋练舞摔到了而已,我们几个除了你哪个又没摔过呢,干嘛要弄的这样吓人?”

玉华看着四娘耳朵上来回直晃的灯笼耳坠,暗自发笑,她知道四娘今日原急着给其他几人炫耀耳坠来着,可偏偏大家都被禁足在房里,难怪她恼恨失望的紧。

不过玉华倒直觉的认为此事不会只是六娘练舞摔了那么简单,她别的不太知道,只觉得什么事还是要看结果,六娘这事未免来的太及时,不知过几日又会是哪几个能进宫。

沁芳阁一楼后排顶头的小灶房里,平日里并不烧菜做饭,只是给几位主子热东西烧水用的,饶嬷嬷与齐嬷嬷两人各坐在一个木凳上,而沁芳阁里伺候的十几个丫鬟挤挤挨挨的跪了一屋子,几个婆子里,除了伺候六娘的王婆子也在前面跪着,其他几个俱低头站在后面。

六娘摔跤的原因已是弄清楚了,东厅里的地上洒着好大一滩油,而六娘因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偷偷练舞,下去时也没点灯火,这一跤摔出去便格外重了,而这油不是别的,正是月初刚配给几个小娘子的金桂发油,每个人屋里都有一瓶的,不是下人们能用的起的东西。

一个婆子捧着一个桃木托盘急匆匆进来了,上面放的正是那几瓶发油,不过一眼看过去却只有四瓶,那婆子在齐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齐嬷嬷便一挑眉毛,喝道:“阿如、阿金到前面来。”

阿如阿金膝行着往前挪了几步,来到了齐嬷嬷脚前,齐嬷嬷看着她们两个问道:“芸娘的金桂油是什么时候打碎的?”,两人俱是一愣,对视了一眼后,阿如才说道:“奴婢们不知,上次芸娘洗发的时候还是在的呢?”

阿如话音未落,齐嬷嬷一探身便左右开弓甩了两人好几个大嘴巴子,打完又问道:“小娘子们的东西都都是你们收着的,现在和我说不知道?我再问一遍,是什么时候打碎的?是谁打碎的?!”

齐嬷嬷是个打人的行家,两个丫鬟中阿金的鼻血已经被打的流了出来,两人都已经吓得直哭,可还是坚持说并不知道,伺候芸娘的荀婆子站在人后面早已是满脑门的汗了,她们这些能来沁芳阁伺候的,都是老家奴或是家生子,起码是得了主子信任的,她知道齐嬷嬷这会儿已经是在给她们留面子,跳过她们先审问小丫鬟,可此时她也知道确实躲不过了,便走出来自己也跪下了说道:

“两位姐姐明查,老奴也从不知道芸娘的发油打碎了的事情,若是这两个小蹄子做的,也没道理瞒过我去,这样的过错在府里一般多是罚了月钱即可,何苦弄成今日这样,老奴敢问一句,是谁说芸娘房里的金桂油被打碎了?可否找到了碎了的东西?”

说金桂发油被打碎了的,正是崔云姿自己,此刻她正坐在自己房里的绣墩上来回绞着帕子,脸上满是惶恐不安,她上次洗发时因失手洒了些发油在地上,自己鞋底踩到差点滑一跤,结果第二日又知道了另三个人要进宫的消息,心里便动了点念头,不知为何,她格外嫉恨五娘玉华,便想着若她鞋底也染了发油,练舞时摔上一跤就无法进宫了,谁知玉华她们几个接下来干脆就没再练功,自己却因为把发油随身带着不小心给碰破了,当时她急忙借口肚子不舒服上了趟净房,偷偷用自己的里衣包着找机会扔到了后院水塘里。

可现在六娘摔坏了,却突然来了人气汹汹的挨间搜找发油了,崔云姿一方面摸不到头绪,另一方面心里却隐隐觉得极为不安,刚才她拿不出发油的时候,也只混说好像是被打碎了,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此刻却越想越慌了起来。

楼下齐嬷嬷又检视了其他几个小娘子房里找到的发油,除了琪娘的用了稍多些,其他几人都只用了一点。饶嬷嬷和齐嬷嬷两个略作商量,知道这事到现在涉及小主子,哪怕是个不正宗的,也不是她们能查办的,便回禀顾氏做主了。

等玉华在房里用了婆子们送来的午膳没多久,便有人请几位小娘子一起到楼下正厅去,玉华到了楼下一看,只有四娘、琪娘和自己三个,芸娘并未见到,几人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倒是到的很齐全,饶嬷嬷和齐嬷嬷都立在厅里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