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毓,拓跋樽是无辜的,你把他抱入皇宫抚养长大,将他推上皇位,害他断子绝孙,自始至终,他却不明真相,这样太不公平!”
“公平?”贺毓歪靠在椅背上,讽刺地冷笑,“你的父亲纳妾,给你添继母,你的母亲丢弃你,改嫁拓跋樽,他们有与你谈公平么?”
心瑶:“……”
“我收养拓跋樽,可不是让他为拓跋皇族开枝散叶的!”
贺毓说完,就咬牙切齿地别开脸,看向窗外,双眼陡然变得阴沉狰狞。
心瑶循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不禁怀疑窗外立着她的仇敌。“您这样对拓跋樽,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当年我因连生了四个女儿,那人就要废后。
我的父亲因为在殿前长跪不起,心疾复发而亡。
我在临盆之际,寻了一个与那人眉目相仿的男婴,替换自己的女儿,保住后位。
而我那可怜的女儿,在六岁那年,因一场瘟疫而病死,那对儿该死的夫妻用草席裹了她的尸体,埋在荒郊,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她。
我可怜的孩子,那么美的小丫头,自始至终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心瑶听完,俯视着眼前的饭菜,忽然食不下咽。
嫁入皇族的女子,不是如她一般福薄命浅,便是如贺毓这样劫难重重,像龚璇玑那样得帝王恩宠眷顾的,竟是少之又少。
“心瑶不知,太后竟有这样悲惨的遭遇。”
“呵呵,想不到我贺毓沦落到被你这丫头怜悯的地步!”贺毓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又笑,笑得却比哭得还难看。“不过,若你认为这样就是惨,可就错了。”
“拓跋先帝还做过其他伤害你的事?”
“他并没有因为我生了儿子就疼惜我,他贬了我的兄弟们,那些妃嫔见我失势,每天都摆好陷阱等着害死我、想着如何除掉我和我的女儿们,我被逼无奈,只能把女儿都送去外族和亲躲开那些杀戮!”
“如此说……拓跋樽虽然不是你的亲骨肉,景玄却是你嫡亲的外孙!”
“他的确是,也因与那人长得与那人容貌有几分相仿,又生得聪明可人,深得他的欢心。”贺毓说着,倾身凑近她,“不过,你可不要以为他在做什么善事,那人临死前,留了密旨给他,他要做的事,会让天下民不聊生。我除掉他,才是为天下着想!”
心瑶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慕景玄怎么可能让天下民不聊生?贺家谋反,他减免杀戮,不惜以身犯险。
她忙拖着脚上的锁链,绕过桌案,双膝跪在贺毓膝前。
“当初在去北月之前,景玄是想带我去往别处的,心瑶担心他一走,伤了长辈们的心,才执意坚持让他去往北月。”
“就哀家所知,他可是一日都不曾放过那人留下的密旨!”
“可他是您女儿拓跋荣敏唯一的儿子,请您不要和安玉王联手害他,也请您为自己的外孙们积福,不要掀动战乱,祸害两国百姓!”
贺毓俯视着她,目光复杂一黯,转瞬又恢复冰冷。
“你若想救景玄,就吃完这餐饭,好好想一想,如何让他为了你投降吧!他若真的能投降,哀家自会放过他!”
心瑶无法与她据理力争。
这女子遭受了太多磨难,也在后宫勾心斗角和仇火的折磨中,扭曲了心智。但是,不管一个人多么扭曲,多么强悍,总有软肋。
“太后,拓跋先帝已死,你可下懿旨,召见自己远嫁的女儿们前来相聚。若战乱一起,她们也因诸国争端起了冲突,势必姐妹反目!”
心瑶说着,扯住她的手腕,“萨岚既然也是您的外孙,他就是景玄的表兄弟,难道您真的忍心看着他们兄弟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