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是圣人麾下十二卫之一,惟高门子弟才能入选,丹砂自然知道单单这身份便叫京中贵女趋之若鹜。她心中思忖陶大人身为柳林县令,官从正五品,而秦公子之父是刑部尚书,官从正三品。李隐虽出身高贵,但年纪尚轻,丹砂估摸着李隐应在两者之间,便向陶华举起了四根指头。
陶华见了,笑着摇了摇头,复又以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个“二”字。
丹砂看了也是一惊,未曾料到李隐年纪轻轻已是二品大员,只扯了扯陶华袖子道:“女郎……你可不要因为秦公子……”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陶华便罢了罢手,向她说道:“甚么良配不良配,以后莫要再提。”
丹砂听了只得应是,便去侍候陶华歇息。
到得翌日,陶华心下也是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李隐。岂料这天李隐竟是全不见人,只傍晚时份命人从陶府和朽木斋送来了妆匣和百蝶图。
陶华见此,心口不禁微微发凉,几番提笔想把那百蝶图完稿却始终觉着毫无兴味。陶华叹了一声,正自案前踌躇,不防有人推门而入,正是李隐。
却说李隐今日在外奔走了一天,甫回府便直往陶华院子里去了。一推门便见陶华执笔于案前,案上放的便是百蝶图。其实仔细算起来李隐与陶华未见不过堪堪十二个时辰罢了,可只那十二个时辰,李隐也觉着足足教人牵肠挂肚。
李隐进了门,便屏退了左右,丹砂见陶华没有不允,便也应了。
陶华见他进门,只放下了笔并未起身相迎。李隐也没放在心上,只走到她跟前,把坐在椅上的人揽进怀中。才抱了一会,又整了整她的衣领道:“往后出门还是穿深衣吧。”
原来李朝民风开放,女郎时下兴穿着齐胸襦裙,微露颈脖与胸前肌肤。李隐不愿旁人瞧见陶华心口肌肤,方如此说。
陶华微微讶异,“那是你府上的人备下的。”
李隐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那只穿给我看好了。”说罢又仔细瞧看陶华,见她神色有些冷淡,略略有些心酸,便试探道:“夭夭可是觉着我管束你,厌烦我了?”
陶华手上罢弄着胸前的系带,低声说:“我可不是你麾下的金吾卫。”
李隐最怕她疏疏冷冷的不理睬他,听她应了,喜道:“自然,你是我娘子……”陶华听他又提夫妻之事顿感羞恼,方抬眼要瞪他,李隐便改口道:“是先生。”
陶华听了只觉李隐此人,人前冷峻威严,人后却如狡童稚子,教人不好对付。遂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放开你先生吧。”
李隐听罢稍稍松了抱紧她的手,复又提议道:“昨日知晓你原是想出门透气。明日我得空了,陪你到大街游玩可好?”
傍晚时陶华收到妆匣与百蝶图,本以为李隐意思是不再让她出府。岂料如今李隐竟主动提这一出,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便也笑着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