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叔叔,您的身体吃得消吗?”孟杉年回过神来,问。
“每周休息日过来,一次至多两小时。”易西青替她又盛了汤。
易爸爸似还不太高兴,但看了看儿子的脸色,没再多言。
晚上,易爸爸听到门口动静,知道易西青送孟杉年回来了,便安心摘了眼镜,放下手中的书,还未脱外
套,门被敲响,易爸爸一愣,道:“进来吧。”
易西青推开门,低声说:“她适合鼓励型教育。”
易爸爸一愣,听明白是在说孟杉年,回道:“好。”
易西青背过身,似就要掩上门,动作顿了下,又道:“爸,晚安。”
他的声音又轻又低,易爸爸却听得清清楚楚,然后……他彻彻底底愣住。
这是他儿子自那件事过后,头一次主动同他道晚安,十几年了。
这一夜,主卧昏黄的灯光亮了许久,许久。
父亲来后,易西青改住到书房。深夜,书房未亮灯,易西青坐在书桌前,听已回了桐城的李东咚打来的
电话。
“恭喜,易叔叔沉冤昭雪,道歉信和澄清会尽快刊登在各大报刊公示,可惜……”
可惜也仅限于此了。
造谣女学生不满十六周岁,为相对负刑事责任年龄,对诬告陷害罪不追究刑事责任。而女孩父母则咬死
是自己闺女撒谎骗他们,他们本身不存在主观故意,即行为也不构成诬告陷害罪,属错告。
他们一家只需要负澄清责任,便万事大吉。
至于想用侮辱罪来控告他们,先不说证据提取的难度,侮辱罪这种自诉案件,易西青并不觉得家里那位
圣父会控告对方。
他语气倒不像李东咚那样愤慨,十分平静:“这不是我们早就料想到的吗?”
李东咚咬牙切齿:“那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这点便宜怎么够?”
李东咚半疑惑半心惊:“西青?”
“让她梦想成真心想事成,不是很好么?”
易西青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冷冰冰的声线夹杂着莫名的笑意,听来真真是阴寒彻骨。屋内窗帘并未拉
实,一束皎洁的月光由缝隙处偷溜进来,吻上桌前男生的嘴角,挂着诡异笑意的嘴角。
电话那头静了静,故作轻松,玩笑道:“西青,不是吧,你要献身?”
易西青收敛笑意:“你懂我的意思。”
李东咚原先还是愤愤不平,现在却开始打哈哈:“毕竟是女孩,正式道歉也要登报了,易叔叔也接受和
解了。”
易西青冷冷道:“圣父要原谅是他的事,他也只能原谅他受到的伤害,我的名誉自然靠自己维护。”
李东咚不再装调侃,正色道:“西青你给我听好,他们做错事我不管,你不能做错事。况且你现在找人
动她,她一旦报警,警方第一时间必定怀疑到你和易叔叔身上。”
易西青指尖转着孟杉年送的那支钢笔,看着笔帽上的银光在指尖跳跃,不由轻笑出声:“我有那么蠢?
赵起连我都没脏了自己的手,何况是她。把引火线和打火机递到他们自个儿手上,任事态自然发展不好
么?”他顿了下,又道:“她父亲是位赌徒。”
易西青最后点了一句,李东咚听明白了。赌徒对自己都没下限,何况是从小任打任骂的闺女,早就不算
人了,这回想用闺女的身体讹钱没讹着,下回呢?
易西青的确不需要做什么违法的、不道德的事,因为他只要稍稍放点儿鱼饵,人性便会让事态朝着他想
要的方向发展。
李东咚叹气:“赵起连今年高考?”
易西青笑:“对,时间过得真快,过得真慢。”
李东咚没忍住,低声问:“等他考完,你那个坎儿就能迈过去了吧?”
易西青沉默。
李东咚没忍心继续逼他,换了种语气,带着八卦地口吻,探他:“话说西青,我发现你说起那事,比说
起赵起连情绪起伏还大,怎么回事?”
易西青:……因为对方打扰了他原定的表白计划,还逼他不得不亲手推开孟杉年!
李东咚憋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和你的一见倾心有关。没想到啊,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清秀
佳人软萌妹子,不过也是,虽不如桐大附中追着你不放的肖澜美艳绝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