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天的哑剧,她有些困。但一个人又不敢这么放心地睡着,只能勉强地撑着眼皮子。等挂完水,她步行回去。
这家医院离家很近,走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家。再者,下这么大的雪,路面上又是扫之不尽的厚厚积雪,根本没法骑车过来。
闻歌撑着伞,一路东看看西看看,十分钟能到的路愣是走了十五分钟。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没有人,桌上压着一张整百的毛爷爷,上面贴着张便签:“闻歌,今晚我不回家,记得去楼下买点吃的。”
闻歌撑着晕沉沉的脑袋在客厅坐了一会,这才下楼买吃的。
大雪皑皑的冬日,天时短得眨眼即逝,天色阴沉,才五点的光景,街道上已经亮起了路灯。那半灰半黑的夜空低得仿佛触手可及,整个街道上的灯光就像是一个个晕开的光点,朦胧得像是童话世界。
闻歌撑着伞,步子笨重。
随意走进了一家面馆,点了大排面加蛋的外卖后,就站在柜台边上等。
“闻歌?”
听见人有叫她,闻歌回过头,一眼就扫到了站起来的白君奕。
即使是这么冷的天,他穿得依然很淡薄,里面只有一件黑色的毛衣,还是低领的,外面一件灰色的羽绒服,一条牛仔裤,一双马丁靴。锁骨那一处露出大片皮肤来,看得闻歌忍不住替他牙齿打颤。
正好她的外卖好了,闻歌拎着自己的大排面走过去。
和白君奕一起的是班长,憨厚的一个小胖子,却壮壮实实的,关键是人耐寒都穿得比白君奕要多。
白君奕扫了眼她手里拎着的面碗,问道:“你一个人吃啊?”
闻歌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被白君奕拽住胳膊拉到身旁的位置坐下:“一个人回家吃有什么意思啊,一起一起,吃完我送你回去。”
明明就比她高半个头,看上去看挺瘦,怎么力气那么大?
闻歌感冒还伴着发烧,脑子有些发晕,被他这么一拉,眼前黑了黑,也懒得再挪步,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就开始吃面。
等吃过面,白君奕还真就认真地要送她回去。闻歌摆脱不了,就自己打了伞自顾自在前面走,走了半截路,回头看了眼……
白君奕的头上,肩膀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他的脸色雪白,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倒不像以往故意耍帅的样子,很沉静地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距离。见她转头看过来,也只是扬扬唇,没说话。
闻歌一时有些摸不准他想干嘛,但想了想,还是朝他招招手:“我的伞可以先借给你一半。”
她明显是不太乐意的,表情有些别扭,就这么看着他。
白君奕顿时乐了,几步上前钻进伞里。其实伞有些小,他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不过和闻歌一起走在伞下,感觉呼吸到的空气都不似刚才那么清冽。仿佛带了丝温度,暖暖的。
闻歌才没那么多心思去体会什么暖暖的温度,她下来之前吃了药,现在困得不行,整个人都倦倦的,瞌睡得不行。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她的脚步一指,转身看着白君奕:“我家就在前面,你别跟过来了。”
白君奕愣了一下,抿唇看了她一眼,义正言辞:“男孩子送女孩子回家,是绅士风度,你懂不懂啊。”
“你要是有这玩意也不会欺负我一个学期了。”闻歌翻了个白眼,跟赶苍蝇一样赶他:“老师还说过,这么晚回家的小孩不安全。”
“我就也在附近。”白君奕指了指相反方向的那一处尖尖的塔楼:“就那边的小区,跟你家很近。”
其实我真的没兴趣知道……
闻歌沉默。
白君奕不傻,自然看出来她不想搭理自己。很不客气地像在学校时那样轻怕一下她的脑袋,看她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笑着就跑远了。
幼稚!
闻歌哼了一声,看着他一下子跑没影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捂着有些喘不上气的心口半晌,深呼吸,这才迈开脚步往小区里走去。
刚迈进小区的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短促又连续地车辆鸣笛声。
闻歌起初没有搭理,被吵得烦了,狠狠地转回头去,一眼看见驾驶座上的温少远时……脑子顿时空了。
三分钟后。
闻歌被他揪到公寓楼下。
他个子高,闻歌打伞就要举着手,起初还能坚持,没一会,手弯处就酸地跟浸了柠檬汁一样。
她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叔,你撑下伞好不好,手好酸……”
温少远的脸色沉得都能滴出水来,已经这样盯了她良久,要不是闻歌了解他,这会也要被他这种眼神给吓出一身冷汗来。
“身体素质太差。”他摇摇头,很不满意,手却伸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伞。
交接时,碰到她凉得似冰一般的手指,眉心一拢,问道:“在外面待了多久了,手这么冰?”
闻歌又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这会见到他又怕又惊喜,只希望他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不然有的一通训。
她可没忘记,温少远说过让她不要和白君奕走得太近。
不过怕归怕,闻歌在温少远的面前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伸出已经左手被扎了两次的手背凑到他跟前:“才不是在外面待久了,我感冒去挂水了,挂了一下午,手怎么也暖不起来。”
温少远弯腰看了眼她手背上的针孔,她的皮肤细嫩,针孔并看不太仔细,只看清了那发青的皮肤和清晰的血管。
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去用手心捂暖她的手,刚抬起又觉得不太妥当,就随意地垂在身侧:“那赶紧上去吧。”
“可小叔你刚才还说有话跟我说……”闻歌缩回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气,刚感受到一丝暖意又被迎面扑来的冷意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