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玲正在要死不活之际,忽然觉得不对,睁眼一看,却发现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青年正探身进来看。
她顿时抱着沈聪的脖颈尖叫起来。
那青年似乎没看到眼前白花花的肉体,举着一个青色牌子道:“青衣卫查案,两位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沈聪知道青衣卫查案手段之严酷,吓得一下子软瘫在了那里,整个人似没骨头了一般。
正月十五那日是陈老爹的生日,薛姨妈夫妻俩带着三个儿子回娘家给陈老爹祝寿,碧青瓷行的老板李济也陪着母亲和妹妹过来吃生日酒,再加上别的客人,陈家这一日热闹非凡。
素梨先是忙着筹备姥爷的寿酒,又帮着陈老太迎女客,然后又陪了李淑和里正家的孙女秀芹等女孩子玩了大半日,待到下午送走客人,她着实有些累了,便悄悄溜回后面小楼,上楼睡下了。
到了傍晚时分,素梨睡醒了。
她懒怠起来,便拥着绣被,打开窗子,看外面的景致。
正月天气,金水河还未解冻,河边的白杨树光秃秃的,一派萧瑟凄凉景象。
素梨不由自主想起了赵舒,心道:赵舒这时候不知在做什么?
自从那日在静心庵她让阿喜留下,素梨就一直没见过阿喜了。
她寻了个机会问解颐,解颐说阿喜回京城了,过些时候就回来。
透了一会儿气,素梨觉出些冷来,便关上窗子,闩上了窗闩,预备穿衣下榻。
素梨刚到了楼下,解颐就急急过来了:“姑娘,我哥回来了!”
素梨顾不得别的,忙道:“快让他进来!”
阿喜很快就进来了,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见过姑娘!”
素梨打量着阿喜,见十余日不见,阿喜似乎还长高了些,气色也很好,这才略微放下心来:“阿喜,你没事吧?”
阿喜微笑:“启禀姑娘,小的没事。”
又道:“李雪玲和她的情人,端王妃的陪房沈聪上次在静心庵设计害您,我随着青衣卫把他们押解到了京城审问,待那边事了,这才来向您回话。”
素梨一直在凝神细听,当下便道:“难道幕后指使者是端王妃?”
她思忖着道:“我与端王妃无仇无怨,她害我做什么?”
对自己前世的死,素梨一直怀疑是李雪芷命人下的手,只是这一世,素梨未曾与赵序有过瓜葛,到底又怎么得罪了李雪芷......
阿喜答了声“是”,又道:“姑娘请放心,王爷说了,这件事交给他来解决。”
见素梨神情犹疑,阿喜又道:“姑娘,您尽管放心出门,王爷安排了青衣卫的暗卫,一直在暗中保护您。”
素梨听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半晌方问道:“你们王爷他......最近怎样?”
阿喜觑了素梨一眼,试探着慢慢道:“我们王爷近来不太好,常夜间咳嗽,成夜睡不着觉......”
素梨一听,吃了一惊:“他为何会成夜睡不着觉?”
阿喜一本正经道:“小的不知。沈太医也回江南家乡探亲去了,如今都是请太医院的郭太医给王爷看脉息。”
素梨心里焦急,思忖了片刻,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下去歇歇吧!”
陈二姐抱了二白来寻姐姐。
素梨放下焦心之事,接过二白,在二白脸上亲了一口,和弟弟腻歪了好一阵子,这才问她娘:“娘,你怎么穿着白绫袄,不怕二白尿你身上染污了?”
陈二姐笑了起来,道:“素梨,你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素梨这才想起今日正是元宵节,按照北方风俗,元宵之夜,全城张灯,四门不闭,女眷都要结伴出去走百病,见桥必过,以祛病延年。
而巩县这边走百病的风俗却是女子在发髻上插戴雪柳,身上穿白绫袄,系马面裙,若是怕冷,再在外面套一件比甲。
素梨听了,顿时忆起幼时随着娘亲走百病的情景,顿时也欢喜起来:“那我也换白绫袄去!”
到了晚间,薛姨父和王四儿陪着陈老爹在家看家,陈三郎和阿喜赶了两辆马车,在车前挂着气死风灯,薛家三兄弟骑马跟随,带着众女眷进城走百病看灯去了。
今夜巩县城内热闹非凡,灯火辉煌。
因怕女眷走失,陈三郎、阿喜和薛家三兄弟走在外围,把女眷围在中间,在灯市街边走边赏灯。
素梨被娘亲牵着,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
前世她看过宫中的灯,巩县的灯与之相比,自然是简陋得很。
可是素梨更喜欢如今的情景,她和家人在一起,欢欢喜喜观灯走百病。
到了灯市街的尽头,薛春冰有些饿了,指着前面灯火通明的酒楼道:“咱们去那个鹤春酒楼用些宵夜再回去吧!”
众人都有些饿了,当下纷纷赞同,众人一起往鹤春酒楼而去。
素梨走在最后,登上台阶后,想起前朝词人的一句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她忍不住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这里已是灯市尽头,花灯已经寥寥,只有几盏荷花灯在夜风中随风转动着,颇有些灯火阑珊之意。
素梨不由有些怅然。
赵舒那样娇气,又怎么会再追过来?
再说了,他那样的身子,也不适宜过来呀!
想到这里,素梨悄悄叹了口气,转身要随着众人进入春鹤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