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步高有苦难言,继续道:“一伟,交通部门这块工作你暂时就不要管了。”
“嗯,一切我听您的。”陆一伟知道严步高做出了让步,得给对方台阶下。
严步高又道:“我刚才想了一会,打算再让你联系两个企业,一个是玻璃厂,一个是蚕厂,我知道你以前参与过企业改制,如果能从省里要来政策,把我县的企业盘活,你就是黑山县的功臣。”
“万万不敢当!”陆一伟谦虚地道:“严书记您高看我了,以前我确实参与过企改,不过那是煤矿,有些不一样。另外,省里企改步调有计划的,等东州市完成后就会在全省全面铺开,我看要不等等?”
“等不及了!”严步高摆手道:“一伟,和你说实话,我来黑山县时,在郭书记面前曾经许诺过,一是要整顿好当地治安,二是要抓好经济发展,任期内要实现财政税收翻番。以目前的形势看,这两条我都力不从心,不是我不努力,是环境不允许啊。”
严步高言语诚恳,听得出他憋了一肚子话说不出来,可自己单枪匹马的,又是挂职的,有何能耐扭转乾坤?他道:“严书记,我知道您心切,但有些事急不来啊。我虽然刚到黑山,但我认为,没有好得环境,即便是付出努力抓经济,也得不到好的效果啊。”
“何尝不是呢,哎!”严步高道:“有些事我不能明说,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的。黑山官场如一盘散沙,凝聚力不强,更别提战斗力了。市里已经对这里失去信心了,我也无能为力啊。”
看着严步高疲惫不堪的眼神,陆一伟有些同情他。换做谁来当县委书记,都不见得能干好。道:“行,既然严书记信任我,我可以联系这两个企业,但需要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和配合。”
“这没问题!”严步高一下子精神起来道:“凡是涉及到县委县府这块的,我和荣光同志一切开绿灯,只要能盘活这俩企业,我们全力配合。”
没想到陆一伟这么爽快答应,严步高很是激动,补充道:“一伟,你学历高,又经过党校系统培训,即便年轻,其学识和能力不亚于其他人。我们不行了,年纪大了有些不思进取了,其实心里也想着做点事,可思路打不开,思维僵硬固化,真心迈不出腿啊。”
其实严步高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别看着老实谦和,往往都是心里做事。如此倚重陆一伟,他自有理由。首先他看重陆一伟的人脉,郭金柱都亲自打电话慰问,可见关系不一般。再者手眼通天,又有省里的关系,这等资源不充分利用就白白浪费了。
再者他看重陆一伟的胆识。年纪轻轻就到了副处位置,没有过人之处绝不可能升的这么快。年轻人有闯劲,他倒不指望真的能成功,可万一成功了呢,照样是自己的政绩。也好借此机会上一个台阶,赶紧调离这鬼地方。
还有,他觉得陆一伟易于把控。县里派系林总,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如不扩大势力范围,那黑山县真成了郭振彪的天下了。要是能借陆一伟之手扳倒郭振彪,简直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啊。
“严书记千万别怎么说。”陆一伟道:“能替您分担解忧是我份内职责,不过一切还得由您坐镇指挥,我心里也踏实啊。”
“这你放心。”严步高道:“只要你发现问题或者有好得想法,尽管提出来,我保证畅通渠道,却不会有任何耽搁。刚才会上让你联系的几个单位乡镇,我随后会找他们谈话。一切事务直接找你,不必经过我和靳县长,我给你这个权力。”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一伟没有推辞,道:“也请严书记和靳县长放心,我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知道那些事该怎么做。”
严步高笑笑道:“都是聪明人,不必说到明面上,我对你一百个放心。”
严步高走后,陆一伟心里沉甸甸的。他不是猜不透严步高的心思,试图借自己之手把黑山县搅个天翻地覆,与郭振彪发生正面对抗,最后他渔翁得利,坐享其成。一旦出现问题,一股脑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把他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这种看似美好实则卑劣的手段俗称“阳谋”,是高智商人惯用的手段。比起阴谋,见得了阳光,一切摆到台面上,暗中的小动作却防不胜防。
陆一伟一来就面临如此巨大的挑战,有些力不从心。即便是清楚严步高的伎俩,他也满口应承下来了。他心里明白这次到黑山县的挂职目的,就是要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即使可能面临失败,只要做了就问心无愧。
前方的道路布满荆棘,稍不留神万丈深渊。陆一伟心里没有底,却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整装待发,面临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