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 / 2)

所以在窗口看到宴连的车归家来,罗子琴调整好一个友善的微笑,透过半开的窗户招呼继女:“连连,回来啦?”

“阿姨。”宴连不太适应罗子琴的热情,回应的笑容有些尴尬。

罗子琴说:“今天在家吃饭了吧?别天天出去吃,外面不卫生。”

宴连应好。

结果一进门便看到了宴随和傅行此。

姐妹俩持续12年的明争暗斗基本结束,不过也只是如此,这么多年的隔阂想消失谈何容易,两人客套打了声招呼,宴连便上了楼,再下来的时候她换了身紧身运动服,和罗子琴道别:“阿姨,我想起我今天约了私教,就不在家吃饭了。”

罗子琴反正也不是真情实感想和宴连一块吃饭,象征性地挽留几句,便任由她离开了。

吃完饭,傅行此没有多做停留,临走前拉宴随:“送我一下?”

罗子琴笑眯眯地赶宴随:“送送送。”

皎白月光下,两人并肩下了台阶,过程中两人手背触到,傅行此不顾宴随的挣扎把她的手拽了过来。

宴随说:“打得你不够疼?”

傅行此充耳不闻,把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你以前不是说过吗,手碰到一次可能是意外,碰到两次以上只有一种可能——”

学生时代刚在一起的时候,矜持作祟,宴随不想随便主动去拉男朋友的手。不过傅行此头一回正儿八经谈恋爱,套路懂的也不是很多,榆木脑袋似的,再加上正好那会是夏天,拉个小手不要太热太黏腻,所以他完全没这方面的自觉。

直到某天祝凯旋听到宴随和他女朋友聊天,两个姑娘在比谁的男朋友更不解风情,祝凯旋暗戳戳地听了墙角,再万分惆怅地跟傅行此告了状,两个半大的男孩吹着夜风,趴在球场旁的栏杆上,想着原来女朋友对自己有那么多的不满,不禁感慨恋爱好难,聊着聊着,跑了题,开始比较谁的女朋友更不讲道理。

最后没比出来。

反正女朋友都不讲理。

正再不讲理还是得当祖宗哄。

反正后来傅行此只敢让宴随擦一次手背。

“你少自恋了。”宴随也记起自己年轻时那套中二的歪理,十六岁的年纪花样百出,奇奇怪怪的规矩数不胜数。现在再想起来,她感到羞耻异常。

傅行此莞尔,自顾自将未完的话说下去:“想让我牵。”

“我早就忘记了。”

手背碰到确实只是意外,但是碰到的瞬间便惹来心怀鬼胎,怎么都没法泰然处之。

“没关系,我记得就行。”傅行此说着,把她不断挣扎的手拉得更紧。

两人已经走到庭院门口,他停下来:“穿这么点,别送了。我走了,等忙完了一定好好陪你,这几天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他这几天虽然本人不常出现,不过不停让生活助理送礼物给她,其中一个礼物是银行卡。

“我有的是钱。”宴随说。

他还是笑,“花我的,”摸摸她的头,“晚安。”

宴随再回屋,罗子琴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电视正播着一部吵吵闹闹的婆媳剧。

她没当回事,说了声“妈我上去了”就打算上楼。

罗子琴却悠悠然开了口:“这么想起来,好像每次行此过来,你姐姐都不会留下吃饭。”

第76章

姐妹俩喜欢同一个男人的事情, 三个宴姓人士没有经过任何提前交流, 非常默契地一致选择了对罗子琴隐瞒。

因为一旦让罗子琴知晓, 局势会乱上加乱。

但显然, 大家都小瞧了宴家当家主母敏锐的洞察力和想象力。

宴随下意识否认:“您想多了。”

罗子琴可没那么好糊弄, 她前段时间便觉得家里气氛有些诡异,三个姓宴的家伙虽然表现各不相同, 但磁场莫名统一,现在她有了具体的猜测方向,从前没被注意到的细枝末节统统变得有迹可循,她将最近家中发生的事、以及各位家人的近况梳理一遍,心下越发确认。

“那你更应该抓紧行此了呀, 给你姐姐点颜色瞧瞧。”罗子琴说。

宴随停下脚步, 转头看罗子琴。就像宴其盛会下意识反对她本以为母亲得知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愤怒, 会不分青红皂白立刻喷击宴连,甚至母亲会说哪些刻薄的话语她都自以为能猜到, 可她万万没想到罗子琴居然是以乐见其成的态度看待此事的, 语气中的得意洋洋藏都藏不住。

罗子琴没发现宴随的不对劲,满是欣慰地继续说道:“财产是你的,行此是你的, 只要保持现状, 公司也一定是你的, 你看, 只要你想要, 就绝对不会输。我就知道, 我的女儿一定比唐越的女儿优秀。”

又来了。宴随本想无视然后走开,然而身体就像被定在原地,不受大脑控制。

她想起被罗子琴扔回寒冷冬夜冻死的小土狗。

想起自己带着家境较为普通的同学回家玩耍,被罗子琴当面为难苛责。

想起某年除夕夜在奶奶家过年,她和兄弟姐妹们兴致勃勃计划好了第二天的行程,所有孩子万分期待。罗子琴因为和宴其盛吵了架,没事找事打电话过来要她回家睡觉,她当然不肯,没想到戳到了罗子琴的控制欲防线,竟连夜杀到乡下老家,修罗一般将只穿着睡衣睡裤的她从被窝揪出来强行带回家,宴随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颤抖,一方面是冷的,一方面是吓的。

……

堆积了二十多年的压抑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持续发酵,终于轰然爆发:“唐阿姨已经过世十二年了,这场比赛早就结束了,甚至可以说从头到尾就没有开始过,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唐阿姨从来没想和你比什么,她根本就不稀罕。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会不会膈应会不会没有安全感,不担心我的感情会不会因此有危机?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拿来获取优越感的砝码,你知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加入你一个人自导自演的攀比当中,从小到大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尊重过我吗?你只要所谓的面子,你只要自己痛快,我快不快乐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头一次面临女儿激烈的反抗,罗子琴急火攻心,简直气疯了:“好啊!你们没有一个人看得上我,每一个人都要跟我作对,我以为至少还有你在念着妈妈的好,结果现在就连你也对我喊打喊杀,合着我半辈子辛辛苦苦全是在喂白眼狼,等我死了你们宴家是不是要放三天鞭炮举国同庆啊?!我当初就该听你舅舅的,想尽一切办法生个儿子,生个儿子我何至于提心吊胆二十多年?”

“你去生啊,趁现在还来得及。你半辈子辛辛苦苦根本是为了你自己。”

“宴随你放肆!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宴随感到窒息,空气中每一粒分子都带着让她头皮发麻的威力,她除了逃离,别无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