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佐铭谦知道安格斯的存在,郗良回到屋里,关上门,背抵门扉,阴鸷的眼睛凝视佐铭谦,继续问道:“你要娶别的女人了?”
“良儿,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好。”
郗良点点头,走向厨房,一脚踢开厨房的门。
事到如今,佐铭谦在见到她的一刻起,乱成麻的思绪终于都有了条理。
郗良对他的感觉从未变过……
他根本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来这里的时候他甚至没想到会和她见面,他只想扔下钱,扔下作为兄长应该给妹妹的钱,然后一走了之。
郗良见到他仍然很开心,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们之间没有芥蒂,没有苏白尘,没有江彧志,没有安格斯,什么都没有,她还是叫他铭谦哥哥。
冷静,最需要冷静的人是他。
郗良见到他仍然很开心,难道他就能和她在一起吗?像安格斯和她在一起那样……
脑海中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身体有失重的感觉,恍惚坐在单人沙发上,遍地被撕碎的报纸仿佛遍地玻璃碎渣,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一屋子斑驳陆离叫他头晕目眩。
郗良泡了茶,给了佐铭谦一杯,自己端着一杯面无表情坐在他的对面。
茶叶是安格斯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之一,郗良用吻换来的,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从来不喝茶,江韫之和佐铭谦会喝。
案几上,扔着几本书,里面还有《明星蚁》和《望》,郗良把书收起来,放到自己旁边,清冷的嗓音有气无力道:“我在酒吧听过,男人不会忘记自己第一个爱上的女人,说是初恋,当时我不懂,现在我懂了,连铭谦哥哥你也不例外。”
佐铭谦端起冒着薄雾的杯子,在听到郗良意有所指的话后不禁握紧杯子,粗糙的掌心传来非常温热的感觉。他抬起漆黑幽暗的眼睛,注视郗良的苍白脸庞,一时无言。
他不出声,郗良的拳头攥得更紧。
“她穿着白裙子让我想起她。”
佐铭谦心力交瘁摇摇头,“良……”
这就是两人重逢的模样,她只知道自己此时心如刀绞却不能不冷嘲热讽地伪装,因为只要她一喊痛,佐铭谦就会火上浇油,毫不留情地对待她。
叁年,她终于等到他。
十一年,他终于来报仇。
这些其实都是应该的,他恨她,对她做什么都好,她都认了,甚至会觉得高兴。可是她不允许他又有别的女人,更不允许他拿别的女人来让她难过。
越想,郗良越恼,“铭谦哥哥,如果真的那么爱一个人的话,拍照的时候应该会搂着对方的腰吧,而不是让她像自作多情的猴子一样挂在你身上,对吧?噢,还是订婚拍的照片呢。不过这也好太多了,我订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这样子我不算是订过婚的人吧?”
尽管报纸已被撕碎,那张照片还是在郗良脑海里,一点裂痕都没有,完好无损地刺着她的神经,刺着她的眼睛。
佐铭谦心情复杂,望着郗良,他知道她在生气,她的暴戾第一次这样不加遮掩地呈现在他面前,叫他惶然无措。
“江彧志呢?”依着她的话,他在明知故问中缓缓平静。
闻言,郗良的戾气稍稍消散。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可是依然很熟悉,熟悉得仿佛昨天才和这个人见面,至于长什么样子就已经想不起来了。
“死了。”她说。
她说得很坦然,佐铭谦垂眸颔首,叹息道:“怎么死的?”
安格斯骄傲说,郗良是为了他杀死未婚夫的。
“我怎么知道?他就那样死了,不堪一击。”
“怎样死的?”
郗良紧抿薄唇不出声,眸光沉沉盯着佐铭谦。
眼前这张脸总是霎时清晰,霎时朦胧,如梦似幻,她至今都捕捉不到,却又对此有着如同曾经拥有过而不甘失去的执念,始终放不下这梦一般的人。
佐铭谦察觉到她的恨意,微微别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