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入幕之兵 苏眠说 2454 字 10天前

秦束没有说不行。她只是笑着,好像也沉浸在这一刻的幻梦里了。

他的声音更哑了几分:“这一辈子,我都不走了,好不好,小娘子?”

秦束笑着,笑着,以至于必须咬紧了唇。

夜这么长,本就是做梦的时候,就算是痴人说梦,也可以被原谅的吧?

***

六月末,司徒秦止泽上表,弹劾皇太后之父、司马温育良行为不检,在淮南争田圈地,鱼肉百姓,当议大罪,褫夺官爵,押还乡里。

这一道弹劾过于严苛,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无人不为温育良喊冤的。最后是中书令夏冰和镇北大将军秦赐,顺应众情,暂且将温育良外调为颍川太守、都督三州军事,了结此案。

温珩、鲁阿姊、温育良,半月之间,死的死贬的贬,这三人的事情一环套着一环,温太后再是迟钝,也明白过来是秦家有意与她作对。但暗昧多时的秦止泽此刻突然出头,却也十分蹊跷。她摸不清楚,最后只能认定,秦赐到底与秦家诸人是不同的。

如此,秦赐便在永宁宫的格外感激中,迎来了自己的廿四岁生辰。

温太后在华林园中摆大宴,自昼至夜,歌吹不绝。秦赐坐在主位,便始终尴尬地受着各家的礼,身边是平乐长公主萧雩,后者帮他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倒是不亦乐乎。

七月十四,天气已凉,华林园中碧波万顷,映着沉沉天色,更令一众穿戴轻薄的娘娘命妇都拢紧了衣衫,但萧雩却偏是一身绫罗小襦,胡制的箭袖比寻常短了一截,露出手腕上叮叮当当夺人眼目的金钏儿。杨太后与秦束坐在一处,望着那边,忍不住道:“这还没嫁人呢,就穿上胡服了。”

秦束今日穿得普通,只是顺应秋令的素衣黄里,缥青色罗带飘然垂在腰间,立意不要抹了长公主的风头一般。闻言,她只是笑笑:“秦赐平素也不穿胡服的。”

杨芸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笑得安然。

“官家来了!”忽而,众人间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便听闻宦者的尖声:“皇帝驾到——”

将入夜了,萧霂终于在夏冰等人的陪伴下姗姗来迟,小小的身子由王全牵着,眼神往四周一扫,山石流水,楼阁苑囿,许多双眼睛也一时都遮遮掩掩地看着他。好在萧霂已经在这样的场面中历练了很久了,他分毫不惧,还颇是老气横秋地道:“朕来贺秦将军寿!”

秦赐连忙赶来,下跪伏首,重重地道:“末将愧不敢受,愧不敢受!”

萧霂看着他,好像背书一般道:“秦将军有功于国,合该受赏。朕想着,不如给将军指一桩婚,何如?”

***

秦束手中茶盏不小心地一倾,泼了些水在案上。但没有声音,一旁除了杨太后外,也无人注意到。

她慢慢地将茶盏再放稳了。

但听秦赐声音朗朗,园中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多谢陛下盛意!但比起指婚,末将更有一桩恳求,想请陛下首允。”

萧霂显然没料到会被他反将一军,愣了一愣,才问:“你有什么恳求?”

“末将前日接到并州、幽州前线急报,道是铁勒猖獗,雁门河间王部尤需增援。”秦赐抱拳道,“末将恳求陛下,让末将带兵去支援河间王,安-邦定塞,守卫陛下!”

***

萧霂呆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对答,无助的眼神竟尔往温太后的坐席上飘去。

还是他身边的王全机警,咳嗽两声,“秦将军保国之心可嘉,但陛下指婚是常人求也求不来的恩典,您可想好了,要哪一个?”

秦赐叩下头去,面不改色:“末将接报,心急如焚,只请陛下恩准!”

后方忽而响起重重的一声“哼”,秦束抬眼望去,却是平乐长公主萧雩坐不下去,径自一甩袖起身离开了。温太后倒是仍旧端着怡然的脸色,只是那笑容也再摆不出来。

“年轻人,脸皮薄。”杨太后幽幽地道,“但秦将军往后,恐怕也不好过了。”

秦束微微一笑,“谁敢让他不好过?”

杨太后悄然一惊,看向秦束,后者却只是悠然地抿茶,不再言语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在周四!~

第38章 流萤出暗墙

这一场大宴, 直到半夜方休。秦赐克制着饮酒——如今他有了身份, 不再需要逢人必饮了——到登上回府马车之际, 他仍然清醒得很。

掀开车帘,他却怔住。片刻回头, 李衡州坐在前边挑了挑眉毛,“哗啦”一声,秦赐径自拉下了车帘, 阻断了他的视线。

车舆中亭亭地坐着当朝的皇后。伊人正微微仰头看他, 车壁上的明珠随着车马颠簸, 将她眼眸里的光亮也摇成了千片。

“您……您今日不回显阳宫?”他踌躇。

秦束笑道:“阿摇、阿援已护着中宫车马回宫了, 明日, 她们会再驾车来, 奉诏将你带入宫去。”她低眉, 抬手轻轻整理着腰间的罗带, “我是来给你送礼的, 秦将军。”

“什么礼?”秦赐下意识发问,当即反应过来, 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秦束便像看一个孩子一般笑着看他。

***

是夜, 镇北将军府的下人全都见到将军带了个女人进来, 登堂入室直入寝阁,但却谁也没有看清那女人的面貌。

“待过几日, 你的风流名声,就要传扬出去了。”秦束一边调笑着,一边任由他火急火燎地给自己解着衣带。

秦赐喘息地道:“那还不是您的意思?”

“是啊, 是我的意思。”秦束笑道,“长公主横竖已经生气了,但约莫还打着算盘要在你出征前先议婚呢。你担点不好听的议论,便可以甩脱她了。”

秦赐着了恼,恼她为什么连这种旖旎时分都要算计,便狠狠用牙齿去撕扯她的衣带。她惊笑一声,道:“小秦将军金屋藏娇,眠花宿柳,别说长公主了,便连我也该生气,你说是不是?”

秦赐哭笑不得,“您生您自己的气么?”

秦束轻轻嗔他:“你笨。明日入宫,要与我好好演戏的,明不明白?你今日突兀说要出征,难保让人浮想联翩,不如再做个转圜,就装作是因为我受不了街头巷尾的飞短流长,非要把你赶出京城的女人堆,而且越早越好——这样,由我父侯安排,你可以很快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