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诸葛夜叫孙内侍拿了些布料给她,说给小宝做两套衣裳。
给儿子做衣裳,她求之不得的:“我就在这里做可以吗?”
不回永巷可以吗?
诸葛夜淡淡地“嗯”了一声。
楚芊芊开始穿针引线了。
诸葛夜坐在她对面,看折子。
楚芊芊有心想问,你书房不是在隔壁吗?干嘛要跟我挤一个房间?
可如今寄人篱下,这话是万万问不出口的。
屋子里,渐渐静了下来。
他们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男的看书,女的织布,虽无言语交流,但彼此间那种舒适的氛围,却让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许久许久。
永巷的事,她没主动提起,他是太子,有心的话,自己能查到,无心的话,讲了若是他不肯帮忙,反而尴尬。
一个时辰后,楚芊芊绣不动了,起身去沐浴。
说来也怪,明明只在这里住过一晚,却好似完全不陌生了似的。
来开柜门,取出一套女装,这儿的衣裳,她之前认为是为灵侧妃准备的,但经过观察,她发现灵侧妃根本不住东宫……而衣裳又全都合乎她的尺寸,她可不可以怀疑,诸葛夜其实是给楚芊芊准备的呢?
不是宣布楚芊芊的死讯了吗?
又备着她的衣裳,是怀念她,还是……认定了自己会回来找他?
楚芊芊沐浴完毕时,诸葛夜也从另一间浴室出来了。
他披着湿漉漉的发,面色冷峻地坐到了书桌旁,似乎,没有就寝的打算。
楚芊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唤宫女进来伺候,自己拿了毛巾走过去,开始为他擦头发。
“你也是这么给别的男人擦的?”
他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楚芊芊眼波一动,有些心虚地摸了摸人皮面具,是好的呀,但为什么他讲的一些话总让她感觉自己已经被识破了?
“我这辈子,还没给别人擦过。”这是实话。
诸葛夜的对面就是梳妆台,诸葛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镜中她的脸,眸色复杂。
楚芊芊的动作很轻柔,指腹擦过头皮时,有种软而凉的舒适。
擦完他的,她又找了另外一条毛巾擦自己的。
诸葛夜眸光一凝,按着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并拿过毛巾,替她擦了起来。
楚芊芊微微有些发怔。
“我给人擦过。”他一点点梳理着楚芊芊的乌发,眼神里,透着楚芊芊看不懂的温柔。
“给谁?”楚芊芊接着他的话问。
“我妻子。”他轻轻地说。
他妻子,不就是原主么?
楚芊芊眨了眨眼,问:“殿下好像很宠前太子妃,前太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诸葛夜道:“她啊,不太像个活人。脸上总是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像在发呆,说话很慢,硬生生的,不爱笑,也不哭,遇到再糟心的事,不怕,也不难过。”
不笑不哭不难过?表情木,说话慢……
楚芊芊又问:“她是得过什么病吗?听起来好像……”瘫子、傻子。
诸葛夜就是喜欢这么古怪的女人?
“她一直是那样的吗?”楚芊芊追问。
诸葛夜看着铜镜中的她,眸光变了又变:“她从不撒谎,但后面,她谎话连篇了。”
咝——
楚芊芊的头皮被扯疼了。
诸葛夜丢下毛巾,躺到了床上。
楚芊芊不明白这家伙是抽的什么疯,一会儿那么温柔,一会儿又那么野蛮!
楚芊芊自己擦完头发,等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才躺到床内侧,睡了。
这一晚,楚芊芊做了个梦,梦见诸葛夜把她的人皮面具摘了,抚摸着她的身子,缠绵地吻她,还说他想她,想得快要疯掉了,也说他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楚芊芊醒来时,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的人皮面具,好好的,没有掉。
她去照镜子,嘴唇好似比以往更红艳一些。
孙内侍推门而入,笑着道:“欧阳才人,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