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母骂一句“凡品真是属乌鸦的,”慌忙去看女儿。凌珍珍却是心如死灰,想着,今天能为了“凡品”来家里叫我装作无事发生,明天就能为了别的事真个将我装扮推出去拜堂了,萧郎又不要我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越想越觉得灰心,一根腰带往梁上一挂,她把自己挂房梁上去了。
~~~~~~~~~~~~~~~~~~~~
那一边,梁玉出了凌府也没耽误,直接回家见吕娘子。她认为凌府肯定有混乱,而且是与凌珍珍有关的,生病不能见人?【哄鬼吧!就你看我那眼神儿,把我当贼似的防着,为了去疑也得叫我看一眼。她一定不是病,肯定有旁的事儿!】
回到梁府,吕娘子也是双眼放光,快走几步迎上来,拉着梁玉的胳膊神秘地道:“凌府出事了。”
两人回到房里,将消息彼此对照。梁玉就说了自己的判断,吕娘子道:“我这里也差不多,我买通了还真观的小道童……”
吕娘子看事从高处,下手从低处,还真观是与凌家最相善的僧道之一,观中道士常出入凌府。吕娘子经过观察,买通了一个有私心的小道童,很轻易就得到了消息——凌贤妃打算用联姻的办法扩大势力,首当其冲的就是凌珍珍,凌母前两天到还真观给凌珍珍算过命,算的就是姻缘。
梁玉道:“那她这个‘病’就跟这个事脱不了关系。一般病,哪怕是病到要死了,也得假装活得好好的,不能叫我看了笑话。”
吕娘子道:“凌家如果真有事发生,必会再有异动。三娘放心,我已使人盯住了凌府的三个门。锦上添花的未必是知交,有坏事的时候还上门救急的,必是死党。”
吕娘子办这些事情还是有一手的,第二天她就收到了内线的消息:“凌珍珍悬梁自尽,凌府除了找信得过的郎中来看病,还找了还真观的道士再来做个法事驱邪。”
梁玉惊讶地问:“人没事吧?”
吕娘子皱眉:“救下来了。除了知道他家信得过的郎中与道士究竟是哪几个,其余一无所获,竟不能知道贤妃打算拉拢谁!还要往凌家楔钉子,顶好能收买几个。”
梁玉却说:“怎么能算一无所获呢?我看,咱们家是不是也得再收拾收拾了?你能盯着凌家,难道别人不会盯着咱家?阿爹先是吝啬,继而挥霍,他并没有掌过这么大的府邸,最多是管管这一家子儿孙。奴婢与自己的儿孙,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小人畏威而不怀德,不,会怀德,但是没有威也不行,烂好人比无赖过得惨呀。”
吕娘子拍手道:“好!好!好!”
梁玉又问:“说回来凌珍珍,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别人?我看他们家瞒不了多久。看凌家这个样子,圣人真是对他们太好了。”这四面风漏的,比梁家好点也有限。
吕娘子道:“不错,这样的消息,过不几天恐怕就会有别人知道了,到时候这消息就不值钱了。要趁现在,卖个好价。”
梁玉道:“我是说,要不要同老夫人说一说?毕竟,这事牵连到萧度,我怕他知道了之后发疯。老夫人的侄孙女儿不是与萧度定了亲了?到时候就太糟心啦。”她说老夫人,就说的是袁樵的祖母刘氏。
哦豁,你还记着这个?吕娘子暧昧地笑道:“当然要啦。就写个帖子,谢她先前招待。”
“不是已经写过了吗?”还送了点回礼呢。南方的贡果,宫里也赐了南氏与梁玉一盘。梁玉就分了一半送到袁府去了。
吕娘子道:“怎么谢了一回就不能再谢第二回 了吗?三娘何妨再亲自登门一回?上回不是没亲自去吗?”
“那——这回要带什么东西去呢?”梁玉愁上了,“还有什么能叫人家看得上的呢?”
吕娘子偷笑两声:“她快出孝啦。”
“不错!”宫里数次赐了不少锦缎,还有首饰一类,“哎,既然这样,杨夫人也不能不谢的。还有小先生,圣人赐了家里不少笔墨纸张吧?他们家还有个小郎君?”
吕娘子一个劲儿的掐手指。
第45章 再生变故
梁玉想与袁府保持联系, 吕娘子乐见其成。
【今天可是休沐呀。】吕娘子极其乐观的想,就劝梁玉:“夜长梦多, 不如现在就去。”
梁玉便去禀明南氏,要再去袁府一趟,给袁家送点东西:“他们家老夫人快出孝了呢,咋也得意思意思。”南氏道:“哎哟, 那上回,人家给咱做脸,那是日子也不大对呀?可得好好谢谢。”梁玉道:“是呢。”
南氏又絮叨了一回:“你爹那个悔过书,啥时能弄完呀?等弄完了,咱也好好收拾收拾,也请一回客。唉, 就是咱请不到啥贵客做陪,你看这事儿闹的。个老东西, 不学好, 他请这些日子的客, 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都没结交上。”
梁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您拿定了主意, 怎么筹划, 我来想办法,您看成不?”
南氏道:“成。哎, 你可别作夭啊。”
“我什么时候心里没个数啦?”
从南氏手里讨了个允诺,梁玉便带着吕娘子去库里仔细挑了上好的衣料, 又配了些珠玉, 最后喃喃地道:“可惜小先生现在穿不了朱紫, 他肤色白,这两种颜色最衬人了!”吕娘子在她背后翻了个大白眼。
挑好了东西,梁玉便杀到了袁府。
袁府里正一派其乐融融,袁樵自打做了官,因年纪小就更要一点威严,回到家里也更冷了一些。今天很难得,他休沐,在家里教袁先读书,还与刘夫人、杨夫人两个商量:“大郎也长大了,该正式启蒙了。”刘夫人就说:“那就送到老宅那里与他兄弟们一起读书。”
西乡房之所以叫西乡房,乃是因为祖上在前朝出了一位名人,封做西乡县公。后人就拿这个名号做了这一枝的标记,若是前朝没亡,如今住在老宅里的这一脉还是个有爵的。如今的老宅,还是当年西乡公时候置下的,历经翻修,依然是这一枝的中心。西乡公在世时,特意将老宅旁边一处宅院也购置下来,就用做自家子弟读书的地方。
袁樵接着教育袁先:“无论哪里都有上进的人,也有无赖的同窗,不要因为地方好就以为人都好,也不要因为遇到一两个不学无术的同窗就以为先生不行。”
这话里有话了,杨夫人极敏感地问:“怎么?弘文馆里有什么事了吗?”
她摸儿子的心是摸得透透的,袁樵也就顺口提到了严中和:“他不好好学真是可惜了,我会好好督促他的。”
刘夫人道:“唔,严家呀……他父亲严礼当年也是个不错的人,怎么儿子不上进了呢?是有些可惜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若得闲,当然要督促一下他。凡做事,在其位、谋其政,做好自己的事情是根本。再有余力,也不妨想一想别的事情。但是要有分寸,你的架子不能比学士们端得更高。”
袁樵道:“我也没有再多管旁人,那是学士的职责,只他未免太浮躁。一旦闯祸,岂不是整个弘文馆都跟着受牵连?只要他不闯祸就好。”
刘夫人含笑点头,看到管家进来,问道:“什么事?”
管家这回连帖子加礼单都捧了来,道是梁家小娘子又来了。杨氏就去看儿子,只见袁樵一脸的冷漠样,笑容都不见了。刘夫人已经说:“请进来吧。”刘夫人只当没看到孙子,极自然地接待了梁玉。
梁玉没想到还能见到袁樵,一见就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年轻人里,她评价最高、印象最好,最乐意夸的,就是这么个人了。
“小先生。”甜脆清洌,仿佛三伏天喂一嘴沙瓤西瓜。
袁樵耳朵抽了抽,点点头:“好。”
梁玉再跟两位夫人行礼,心道,正好,凌珍珍的事情他也知道,他还知道萧度,心里有个数总是没有坏处的。便也不寒暄太多,先说是来致谢的,感谢刘夫人自己家里有事还为梁家引路。还对坐在袁樵下手的袁先微笑着点了个头。
刘夫人笑道:“上了年纪就爱个热闹,你们肯来,应该我谢你们才对。令堂还好吗?”
“好,回家就说要找人说说《莲华经》,我自己也才读呢,就说给她请个大德讲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