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七年长的不是时间,而是心情。

两千多个日月,伍恬无法知晓成毅的心情,所以她永远不知道他的七年有多长。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而成毅似乎并没想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只是自己失神的喃喃自语。

一种酸楚的疼痛慢慢包裹心脏,她无力垂下眼,一口一口尝着酒水。

如果可以,不论是开心还是烦恼,她都愿意一天一天充实地度过。也好比现在这样,瞬息十年,谁又能体会她的心情呢。

“哎真是,你又哭什么啊?”面前出现白色的纸巾,成毅举在手里一点点把她脸上的泪水吸干净,皱眉咋舌:“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哭什么哭。”

我愿意哭!我就想哭!哭都不让,有没有天理了。

“我愿意,不用你管。”伍恬喉咙哽咽,话说得磕磕绊绊,侧头躲开成毅的手干脆转身趴在沙发背上自己摸摸擦眼泪。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哭,就是心里难过,迷茫,又委屈,不管是为了他还是自己。仿佛只有流泪能宣泄心中的情绪。

女孩子真想哭是劝不住的,成毅也没办法,她在那边哭唧唧掉眼泪,他就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用脚尖撞撞她的小腿,间或又塞张纸巾过来。伍恬本来哭的挺有情绪的,悲从中来只觉自己怕是上辈子挖了阎王爷祖坟才这么倒霉。结果旁边的人一直骚扰她,哭着哭着就没情绪了。

伍恬哭了一会儿又累又渴,捧起放在一旁的啤酒咕咚两大口,长舒一口气。调节好情绪,谈话还要继续,男人身上的谜团还没解开呢。

“你又怎么回事,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啊?”她抬眼看坐在对面的成毅问。

成毅手中的啤酒喝的剩下一个底,拿在手里轻轻摇晃,“当初你在医院突然昏迷,褚阿姨北上带着你去治病,治疗半年,进行过三次大手术。最后一次手术,失败了。”

伍恬讶异瞪眼,她以为自己是直接死了,没想到还昏迷了半年!

“那、那我家人,你们,当时……”

“褚阿姨一直陪伴治疗,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离开。”成毅看着她,补充道:“褚阿姨和伍志斌离婚了,当初你手术失败去世,伍志斌签了器官无偿捐赠书,但其实后来存在补偿。褚阿姨因为这个事非常生气,最后分道扬镳。”

什么!她握紧了手中的酒罐,没想到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庞大的负疚感压下来,她倒是恨不得当初干脆一点死掉得了。

“那我妈妈她现在怎么样了?”

“褚阿姨现在还单身,但是日子过得去,空闲时间去参加公益活动,人开朗不少,你可以放心。至于伍志斌,他再婚了。你奶奶在几年前去世,伍皓目前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切都还好。”

成毅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日子就是这样,再大的风浪在时间滤镜下也变得平淡,听到她耳里心情也被安抚。他说大家都很好,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你呢?这些年,你发生了什么?”她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成毅轻巧一笑:“就那些事儿呗,退役出来后想着干点什么,就跟人合伙做生意,赔了。然后来你家当司机,伍老板人不错,教了我很多。”

伍恬:“……”演戏演上瘾了。

“你少拿这些故事来骗我,说正经的呢。”

“这就是正经的。”男人抬眼望她,眸底是深邃的黑,嘴唇一开一合:“我叫成毅,你们家的司机。我们以前不认识,最近才稍微熟悉了点,对吧。”

伍恬喉咙发出呐呐气音,他这话说的看似随意,但眼底又充满了认真。

他在隐藏过去的自己,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

伍恬突然觉得身体里涌出一股危险的焦虑,她急切地看着他:“你……你的工作”

成毅对露出洁白的牙齿冲她笑了笑,“挺不错的,我很喜欢。小姐要做主给我涨工资吗?”

空气静止,她深切地意识到,他想隐瞒,就一定不会说的。

伍恬回以一个没有内容的懵笑:“行,你现在工资多少?”

“一月四千,有车补饭补,最近伍叔教我业务,能拿提成。”

“那涨到六千。”伍恬呐呐点头,随后又补充道:“提成另算。”

“那可真好。”成毅笑容晃了伍恬的眼,随后他抬起手腕上的手表看了下时间。“太晚了,我留下不合适,你早点休息吧,有事联系我。”

说完自己干脆站起身朝着门口方向走,就此结束了今晚的话题。伍恬是真的懵,头随着他的身体转动,在成毅即将出门的刹那,她还是没忍住轻轻抓住他的手腕。

“你……”眼前的男人成熟、英俊、气魄硬朗,面部轮廓依稀能看见些小时候的样子,她抬起手,在成毅的注视下指尖轻轻触碰额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手下突兀的触感刺得心口疼。

“你这里怎么弄的?”

成毅楞了一下,随后也抬手摸了摸自己额角随意道:“啊,以前当兵的时候见义勇为,不小心撞得。”

“以后,以后注意点。”

“好。”

“小毅。”她凑前一步,声音里因为刚哭过没多久还塞着鼻音:“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以后都不会再提过去。”

“你说。”

“你怨吗我?”

这个问题她问过,这是第二次。你怨我吗?

车子探照灯在黑夜中画出旋转的弧线,引擎声渐远,伍恬在窗口看着车影逐渐消失,最后完全看不见,她还站在窗口发呆。

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初夏的世界,她却觉得很冷清,环境冷清,心也冷清。

她在想今天晚上,从成毅进了她房间之后发生的所有事。他一定就是江时均,就是小毅,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愿意跟她相认,却不愿意说出隐瞒身份的理由,那么他现在一定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伍恬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能多问,最好的现状就是和他维持原本的关系,也许今后可能会慢慢熟悉热络。可是情感上她非常担心。

伍恬突然意识到,七年的时间真的太长了,长到她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她在一夜之间蜂拥了七年的变化,而小毅是在两千多个日夜中独自探寻。

纠结的思绪折腾的她无心睡眠,游魂似的躺在床上,也许今晚注定会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