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季让第一次见她散着长发的样子。
以往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可爱乖巧, 像甜甜的草莓糖。头发披下来后,本来就小的五官被修饰得更加精致,眉眼漂亮得像含苞的蔷薇,只待怒放。
季让一阵心浮气躁,猛地起身去柜台前的盒子里找了根皮筋过来,跪坐在她身后,凶巴巴说:“头发要绑起来!”
戚映听话不乱动,任由他折腾自己的头发。
本来以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上手才知道有多难,他又怕把她扯疼了,绑了半天都绑不上。理发师在旁边简直没眼看,忍不住说:“刚吹了头发,披着好看。”
就是好看才不给你们这些人看!
搞了半天,才松松垮垮绑了个马尾出来,头顶乱糟糟的,像狗窝。季让视而不见,抬手摸了两把:“这样就很好。”
戚映偏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应了。
送两人回家的时候,季让看了眼岳梨已经能正常行走的双腿,凉飕飕问:“伤好了?明天可以回学校上课吗?”
岳梨:“……可以。”
于是第二天开始戚映就不用再去她家过夜了。
岳梨: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带坏同桌的坏学生被对方家长嫌弃了?
时间已经悄然入冬。
海城很少下雪,一到冬天,空气湿漉漉的冷,只穿毛衣和校服是御不了寒的,必须要穿羽绒服。但校服又不能不穿,就只能在羽绒服外面再套一件校服。
于是整个海一的学生都成了臃肿的企鹅。
有的女生为了苗条咬牙不穿羽绒服,校服里只一件高领毛衣,然后被天气教做人。
初入冬的时候,总会因为这个原因病倒一大片。
戚映倒是穿得很多,她怕冷,不用吴英华提醒自己就会加衣服。每天抱着她那个嫩黄色的水杯接热水喝,手掌都是暖烘烘的。
下课去开水房接热水的时候,旁边两个像是高一的学生愁眉苦脸,正交头接耳。
戚映意外听到了季让的名字。
她故意放慢动作,假装用热水烫杯子,听他俩在那说:
——这种事只能找让哥出马,才有可能摆平了。
——让哥不行了,退了。你有多久没听过他打架了?人家现在从良,是好学生了。
——那怎么办?
——我看这事儿得找濯哥。
——濯哥?七班那个?
——对啊,让哥的继承人,新一届的校霸,很有让哥当年的风采。
——可他一个高一的……
——高一怎么了?让哥当年还不是高一就稳坐校霸王座了?走走走,趁还没上课,咱们找濯哥去。
戚映:诶?
自己弟弟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濯哥?
今早这位濯哥还因为不愿意穿羽绒服被他妈按在沙发上揍呢。
听那两个男生的说法,好像是有什么很难摆平的事,俞濯不会脑子一热又去打架吧?他这学期都请了两次家长了,把舅舅气得高血压差点犯了,再来一次家里怕是又要鸡飞狗跳,临近期末,可千万别又出什么事。
戚映捧着水杯忧心忡忡走回教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一放学就抱着书包往九班跑。
季让还在座位上低着头抄笔记,屈大壮在后排跟几个人打打闹闹的,扭头看见戚映,眉飞色舞地喊:“让哥,你的小仙女接你放学来啦!”
季让抄起桌角的空水瓶砸过去,“你他妈喇叭成精啊,嚷嚷嚷。”砸完了,把课本塞进书包,拎着书包走到门口,揉揉戚映的脑袋:“不是让你在教室等我吗?”
屈大壮:“…………”
让哥变了,他真的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对自己很好的,到底是什么抢走了让哥对他的宠爱!
呜。
戚映皱着小脸,眼底有隐隐焦急,拿手机打字给他看:俞濯好像去打架了。
季让嗤笑:“他不是三天两头地打架吗?”
戚映:这次不一样,我有点担心。
季让皱了皱眉,将书包搭在肩上,拎过她怀里的包,“那去看看吧。”他转头喊屈大壮:“去打听一下俞濯又跟谁在哪打架。”
屈大壮:“我不!需要的时候才想起人家,把人家当什么!”
季让扭头找东西。
看样子是要砸人。
他手边最近的就是一把椅子。
屈大壮嘴巴一闭,赶紧溜了。
季让领着戚映往楼下走,一出教学楼,冷风呼啸而过,戚映被吹得都睁不开眼,又长又黑的睫毛在眼睑微微地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