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试试。”修钢说,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人后,眼神霍然尖锐起来,对着电话说话的口气却丝毫没变,调侃道,“我的法子应该比你水漫金山淹了人家房子那招要好用得多。”
盛鸿年没回话,直接把电话挂了。修钢依旧把手机压在耳边,看着商思博坐到他对面叶清欢坐过的位置。
叶清欢赶回了小区,看到自己所住的那栋单元楼的门大开着,她走进去,发现地面湿漉漉的,有两个清洁工在擦地,电梯那儿还有水在往外渗,摆着“禁止进入”的牌子。她问管理员妹妹出了什么事,管理员妹妹说楼上有一家住户房子淹了水,水顺着电梯井流下来,把电梯的线路烧了,现在电梯不能用。
闻言,叶清欢皱眉。
“您去隔壁单元乘电梯吧。八楼以上两栋楼之间每层都有连廊。”管理员妹妹建议说。
叶清欢道谢后去了隔壁单元,那边门倒也打开着,管理员看过她的门卡后放她进去了,她乘电梯上到十二楼,然后走上空中连廊,走到一半,便能听到女房东絮絮叨叨地数落盛鸿年:“你看看你啊,你人都在家,房子淹了都不知道。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叶清欢推开连廊的门走进楼道,看到租那套房子的门大敞着,女房东跟盛鸿年都在门口站着,旁边还有物业的两个男人,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女人。
女房东眼尖,看到叶清欢来了,立刻甩下盛鸿年跑到她跟前,抓起她的手腕就拉着她朝屋里走。
“你可算来了!你快进来看看吧!你男朋友把我的房子糟蹋成什么样?”女房东边走边说,叶清欢被她拉着不得不走,路过盛鸿年的时候她用眼神询问他,他做了个很无辜的表情。
进了屋,叶清欢才知道房东并没有夸大其词。
房子淹得确实很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从客厅到卧室,从厨房到阳台,无一幸免。地板质量并不是很好,泡水之后全都翘了边。踢脚线全都被拆了,墙壁上洇的水印子有半米高,地毯地垫全都湿淋淋的,家具被水泡过的地方已经有掉色走形的迹象。
最可怕的是主卧。
主卧的床是软包床,紫色的外皮,泡过水后发涨掉色,颜色落在水里到处淌,在地板上印出一道道紫色的痕迹,洇在墙皮上形成一堆堆紫色的小山的形状。
像是巫师的施法现场。
“你说怎么办吧!”女房东咄咄逼人。
叶清欢明白确实没什么能辩白的了,就客气地问女房东:“您的意思呢?”
“地板是彻底毁了,家具也没几样能用的了,墙皮肯定要刮了重新刷漆,材料人工都是钱,我也不讹你么,你们照价赔吧!”女房东说。
“可以。”叶清欢说。
女房东没想到叶清欢会这么痛快答应,就愣了一下。那个不认识的中年女人立刻凑了过来,对叶清欢说:“姑娘,我是楼下的。你们家淹水漏到我们家里了,弄得我家吊顶上都是水,墙上也渗水了。你看你是不是也去我家看看啊?”
叶清欢只得说了声“好”,她抬眼往门口看,盛鸿年正在跟物业的人聊着什么,有说有笑的。
她心里顿时像窝了一团火。
事件的最终处理结果是两家的装修费用由他们来承担,他们在物业的见证下立了字据,得到承诺后,房东跟邻居离开了物业办公室。叶清欢预走,物业的人叫住了她。
“叶小姐,这次漏水受到损失的不止是两家住户。电梯的电路也烧了,暂时不能用。我们已经联系厂家来修,可修理的费用,应该是要你们承担的。”物业的人说。
“需要多少钱?”叶清欢问。
“多久能修好?”盛鸿年问。
两人都怔了怔,互看一眼。
“这个要看修理方的报价。不过依经验来看,几万块是免不了的。”物业的人说,“多久修好我们说不准,一切只能等维修方下午过来看过才有结论。”
叶清欢咬了下嘴唇,瞪了盛鸿年一眼。盛鸿年有些讪讪,扭过头去。
“发生这种事我们也很遗憾,希望电梯尽快修好,也希望不会太影响两位的心情。”
末了,物业的人不忘安慰他们几句。
两人离开了物业办公室,叶清欢闷头走路,盛鸿年跟着她。一条甬道在前面分岔,一条是去她所在的单元楼,另一条通向旁边那个单元,叶清欢没多想,便要选第一条路,盛鸿年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拧起眉头回头看他,他提醒:“电梯坏了。”
叶清欢恍然,还是甩开了他的手,转身走上第二条路。盛鸿年依旧跟着她,像条忠诚的尾巴。
等电梯的时候,盛鸿年开始解释:“昨晚我洗脸的时候,赵司同给我打电话,我忙着接电话忘记关水龙头,接完电话就把这事儿完全忘了。然后我就上床睡觉了,一直睡到中午,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水已经淹到卧室了……”
电梯门开了,乘客只有他们两个。
叶清欢摁了自己家所在的楼层,然后站到轿厢的一角,环起胳膊。盛鸿年继续说:“后来我看是下水道堵了,就跟房东说了几句,她就给你打电话了。淹了人家房子该赔,可我没想到会把电梯也弄坏……”
电梯爬行特别快,没多久到了楼层,门开了。叶清欢闷不做声地走出来,盛鸿年也跟着。穿过连廊,走进楼道,叶清欢在自家门前低头找钥匙,盛鸿年在她身后探头看看,问:“真生气了?”
叶清欢推开门,进屋。盛鸿年忙跟着进去。叶清欢依旧不理他,换了鞋子后她径直走去了自己卧室,把门关上。盛鸿年在门口站着,挠挠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闹得太过了。
他不过是为了能住到她家……
把电梯弄坏了实属他意料之外,钱是小事,可耽误了全楼人的出行,他还是觉得很愧疚的。
池年迈着猫步走过来,朝他叫了一声。盛鸿年把池年抱起来,踢了自己的鞋子走进客厅,坐到沙发里,把池年放到腿上,手指插在池年的毛发里抓来抓去。池年闭上眼,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盛鸿年伺弄了池年许久,叶清欢一直待在屋里没出来。他坐不住了,挪开了大猫,走到她房门前站着。
站了一会儿,他敲敲门,叫她:“清欢,干什么呢?”
里面没有回应。
他又敲敲,说:“清欢,别生气了。”
依旧是沉默。
盛鸿年咳了声,想了想,还是先把要紧的事儿落实了,就说:“那个,我一会儿问一下有没有认识装修公司的朋友,把她那个房子修一下,保证比她原来的还要好。”
这次里面有一点声音了,听起来是她在走动。
盛鸿年继续说:“可还有个麻烦,是我的住处问题。我现在没有地方住,也不能回酒店,你看我是不是先在你这儿借住几天?你放心,就是借助,不是还有两套房子出租?我一会儿联系一下房东,看再换一套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