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十年前那晚,他从文溪跑回来找她,在厨房里为她做菜的时候也是这个鬼样子。
那次,他说要生日礼物,第一次亲了她。是她的初吻……那感觉到今天她都还记得……
叶清欢觉得脸上发热,低下头用湿手拍拍脸。
呆了一会儿,她又抬头往厨房里看,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如今功成名就的男人在炒菜,跟十年前厨房里那名少年的影像重合,饭菜的香味儿传来,带来一股温暖的家的味道,叶清欢的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大门那边传来开锁声,叶清欢心知是潘素来了。
这个单元一梯两户,潘素跟她买在同一层,两家的钥匙互相都有,为得是互相方便照应。可这潘素自从拿到钥匙以后就把她家当成了自己家,来去自如,从不敲门。叶清欢走到门口,门一开果然是潘素,她穿着睡衣趿着拖鞋,蓬头垢面的,看起来刚睡醒眼睛还张不开,嘴上念念叨叨地骂:“妈的累死老娘了,拍个照片比拍场夜戏还麻烦,有那个必要吗?清欢,你这儿有吃的吗?我中午就没吃饭,回来就睡了一觉,现在要饿死了。”
叶清欢没说话,潘素越过她进屋,吸吸鼻子闻,顿时眼前一亮,回头问:“哎?你炒菜了?闻着像是油焖大虾哎!你会做油焖大虾啊?在哪儿呢?让我尝尝!”
叶清欢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候盛鸿年端着一盘油焖大虾从厨房里出来,正打算向叶清欢邀功,看到潘素后便也愣了。
“盛总?”潘素难以置信地叫道。
盛鸿年脑子里的二人世界立刻化作了泡影。他面色一沉,没有搭理潘素,径直去了餐厅,把盘子放到餐桌上,接着转身回了厨房。
潘素呆呆地看着盛鸿年在眼前走了个来回,最后还是臣服在了餐桌上那盘油焖大虾的碟下。
“清欢~~收留我吧~好不好啊?”潘素朝叶清欢祈求。
叶清欢想了想,便说:“你留下吧。”
盛鸿年立刻从厨房伸出头说:“我今天没做素菜,都是荤的。”
“偶尔吃一回不要紧的对吧,清欢?”潘素立刻说,“而且我中午没吃饭,吃一顿顶两顿,热量高一点不要紧的对吧?”
盛鸿年翻了个白眼,回了厨房。潘素高高兴兴地走过去挽着叶清欢的胳膊,拉着她去餐厅坐下了。
片刻后盛鸿年又端着一盆西红柿炖牛腩过来了,潘素冲盛鸿年甜甜地笑,脆生生说了句:“谢谢盛总赏饭!”
盛鸿年皮笑肉不笑地说:“厨艺不精,恐怕很难让你满意。”
“那不会!我这人最大的优点是不挑食!”潘素立刻说。在潘素的字典里,脸皮的位置永远排在肚皮后面。
盛鸿年冷着一张脸回了厨房,潘素对着桌上的菜直流口水,叶清欢偷偷往厨房那边瞧。她岂会看不出他的不悦?可她也没办法。留潘素下来实属无奈,因为她……觉得紧张,尤其是在单独面对他的时候。
她想通了反而紧张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还好,她知道他在这房里,心里其实是很安慰踏实的。可他一旦离得太近,她就总想跑。
谈恋爱这种事,她从来没有过。十年前跟他做过最像谈恋爱的事情,就是他春假从美国跑回来,牵着她的手在街上逛。那之后她便都是一个人了。
她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十年,突然想要对他敞开心扉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管是近情而怯,还是情绪惯性,总之现下,有潘素在这儿插科打诨,她能好过些。
“池年呢?”潘素问,四下找看。
“可能在卧室。”叶清欢说。
“喂过猫粮没啊?”潘素问。
叶清欢想到了那条两三斤重的鳜鱼,就说:“应该不用喂了。”
盛鸿年第三次出来,把一盆橄榄油拌的生菜沙拉放到潘素面前。潘素看到后脸都绿了,盛鸿年却说:“特意为潘小姐准备的,厨艺不佳,别嫌弃。”
叶清欢抿唇偷笑,却感觉一道热辣的视线射了过来。她脸上微红,低下头,低声说:“准你今天吃一只虾。”
潘素欢呼,盛鸿年撇嘴,回厨房去拿米饭。
作者有话要说: 儿子媳妇要甜起来喽(操心的婆婆笑)
鸿年加油啊!
饭刚开始吃, 有电话找叶清欢,她去卧室接电话, 餐厅只留潘素跟盛鸿年。潘素立刻伸筷子夹了一只大虾到自己碗里, 然后回头看看叶清欢的动向,听她在说照片的事儿,估计一时半刻不会回来,便立刻挖了两大勺牛肉到碗里,低头猛吃。
吃着吃着,她朝盛鸿年瞟了眼,见盛鸿年在慢慢地剥虾, 怕他告密, 便讨好地说:“盛总啊,您厨艺真棒!以后您当总裁当够了了, 就去当厨开饭馆, 保管也能发家致富。”
牛肉塞了一嘴,让她的声音变得很含混。
盛鸿年没搭理她, 剥好了那只虾, 把虾肉放到叶清欢碗里。
接下来两人谁都不说话, 一个忙着嚼牛肉,一个慢悠悠地剥虾,一只,两只,三只,油焖大虾一盘六只, 一半都脱了壳排在叶清欢碗里了。
潘素好心提醒:“盛总啊,清欢饭量小,吃不下这么多的,您自己也吃点儿呗。”
盛鸿年只当潘素的话是耳旁风,垂着眼皮继续剥第四只虾。
潘素觉得自己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撇撇嘴,把牛肉咽了下去,接着拿起那只油焖大虾送到嘴里吮了一下,鲜甜的汁水爆浆一样在味蕾上炸开,美味得她快要升仙。
她正享受,听盛鸿年问:“她为什么要戴婚戒?”
“挡桃花呗。” 潘素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翻了个白眼,用“你是白痴吗”的口吻继续说,“是我给她出的主意。她每天见那么多人,总会遇到几个想要追求她的。她那么忙,还要抽时间废口水拒绝他们。如果她说自己已婚就方便多了,这样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就知难而退了。”
闻言,盛鸿年蹙起了眉。
潘素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把虾从嘴里拿出来,侧着身子凑近一点问:“哎,盛总,说说你当初知道她已婚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呗?我看你知道的时候反应好像挺大的,你回家没哭吧?”
盛鸿年冷眼看着潘素,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要是个男人,他肯定会给他一个锁喉紧接一个背摔,最后朝他心口踹上一脚,保证在不弄死他的前提下送他去医院呆两三个月。
潘素浑然不理盛鸿年的情绪,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说:“盛总啊,你跟清欢以前都有什么故事呀?是你追清欢还是清欢追你啊?我问清欢她不肯告诉我呀。要不你告诉我,我就把这些年追过清欢的男人都告诉你。我跟你说,还真有一两个让清欢动了心的。你知道了也好了解一下她这些年口味有没有变。咱们等价交换,怎么样啊?”
盛鸿年手里的那只虾被捏成了虾肉泥,怒视向潘素。潘素吐了吐舌头:“不想说算了,我还不想告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