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在这里,很久了么?”许久,他低声问。
姑娘呆呆地看着洞顶,再没有动静。
没有日光,也分不清昼夜。
也不知多久,疲倦涌了上来。吃饱了也就不冷了,李昱找了一块高而干爽的地面上躺下,他仰头默默地看着洞顶,微弱的荧光仿佛星光跳着,而他也许再也见不到外面的天空,眼泪在脸上流着流着就干了,他像猫一样的蜷缩起来,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是被“叮当”的敲击声惊醒的。他心惊胆战的跟着那声音摸索,回到了河边。绕过一块巨大的钟乳岩,他看见姑娘正蹲在一块光亮如镜的石壁前。姑娘手里持着一块尖锐的石头,正在石壁上使劲地砍着什么。
“姑娘,你在做什么?”李昱有些害怕地问道。
姑娘不回头,只是闷头一下一下地砍着。李昱小心地凑过去,才发现整个石穴的壁上,是一些细细的白痕,他颤抖地伸出手点数着那些白痕,越是数下去,绝望就越深,最后他仿佛脱力了一样一步一步倒退出去。
他不知道姑娘是怎么计算时间的,但是若是每一道痕迹代表一日,这里的痕迹表示姑娘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年!
“假的!假的!”他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这不会是真的!这不科学!这不科学!你的食物从哪里来的?”
李昱忽然想了起来,这样封闭无人的地方怎么会有好吃的蛋黄,没有火,没有食料,也没有炊具,这样精美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的?
“假的!假的!你的食物从哪里来的?”随着他的大喊,姑娘竟也抛掉了石头大叫起来,她在石壁上蹦来蹦去,发疯一般擂打着石壁。那块光亮的石壁敲上去竟然发出战鼓般沉雄的轰鸣声,一时几乎要把李昱的耳朵震聋。
整个石穴中姑娘的吼声和石鼓的轰鸣声混在一起回荡,像是不知名的远古巨兽在吼叫。
李昱呆住了,却不是因为害怕。他怔怔地看着姑娘,只觉得她的疯狂中竟有着无法宣泄的悲怆。
“轰隆”一声巨响从他背后的石壁传来,他惊得猛一回头,隐约看见背后不远处的石壁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砸了过来。姑娘不敲击那面石鼓了,她手足并用地奔向那面石壁,铁链的长度刚好足够他到达那里。她伸手一拉,两尺见方的石壁被她掀了起来。
石壁的背后是幽深的黑洞。姑娘从黑洞中提出了一柄白色的剑来。
那是一柄用不知什么动物的骨头磨制的剑,长约一米左右,泛着阴森林的白光,甚是可怖。
李昱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姑娘默默地掀着那块方板等他。李昱对那个深深的黑洞看去,那是一个不知道多深的细长石道,通向看不见尽头的上方。
“这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那个细细的石穴中回荡着送了出去,仿佛很多个人一起喊着:“这是……这是……这是……这是……”他明白了,这是一个牢笼。
白鱼们翻动水花的声音在黑暗中清锐得刺耳。
李昱仰头看着洞顶,摸了摸凉得发木的双臂。他蜷缩在钟乳石后,侧着身子探出去窥看。姑娘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下河的河滩边,光着的双脚浸在冰凉的河水中。
李昱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他刚才看见姑娘拿了一片锋利的碎石将脚趾割破,一丝鲜血就随着河水悄悄地弥漫开去。
在没有日光的地方,他已经记不得时间过去了多久。这些日子他的心里满是空的,像是已经无力去想了。地下河里有的是水,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能活多久,也许像姑娘一样,许多年也不死去。
黑暗里他时睡时醒,有时候能够感觉到姑娘微微的呼吸声就在背靠的钟乳石后,有时候姑娘也像猿猴一样在周围游荡,影子飘忽,这是整个世界里除了他自己惟一的生命气息。
那些发光的白色短尾鱼不知怎么都沉到河底去了,洞穴里越发暗了下去,姑娘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令人怀疑她已经死了。
李昱抽出她手中的骨剑,将刃口搁在腕脉上。刃上像是有一丝冰气悄无声息地透了进去,他全身一颤。他知道只要再用那么一分力,这锋锐的剑刃就会割开他的腕脉,滚热的血冲在剑刃的寒气上,一切就都不必想了,在这样的地方没人会为他止血。